梦魂一步一顿,来到千雪面前,伸手,轻轻揭起她的红盖头,熟悉的容颜,还有那些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涌上梦魂心头。
“原来我很久前就深深喜欢着你,尽管你平凡,没有出众的能力,但我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家伙,有着烂性格。对你的各种捉弄,其实只不过是想逃避开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前往圣廷前,我说过我是一条丧家之犬,给不了你明天。你说你会等,等我君临天下,等我上雪家提亲。现在我有了这样的资本,你愿意跟我走吗?”梦魂看着千雪苍白的脸蛋,眼中满是柔情。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佳人。
千雪抬起手,拍开了梦魂的手,“你个骗子!”
只有短短四个字,却让梦魂深深低下了头,他一手建立了自己在千雪心目中堪称无所不能的形象。又给了千雪希望,让她在挂念中苦等百日,乃至最后希望破灭,道心碎裂。
“为什么你不早点回来?你以前都是说到做到的。你让我依赖你,为什么最后又狠心抛弃我?我是那么地爱你……”千雪歇斯底里地尖叫。在百日过后,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催眠着自己,认为梦魂不会出事,只是手上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他从来都不会骗自己,他一定会在某一天笑嘻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拍着自己的头,说一些惹人讨厌的话。
结果一年多过去了,千雪都找不到理由来催眠自己了。梦魂彷佛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再谈论他,只有自己记得他。
曾经支撑千雪修行下去的动力是想成为她爹那样的大侠,后来这个梦想被梦魂无情地撕碎。梦魂代替了她父亲在心中的形象,梦魂成了她的动力,她想要一直跟梦魂在一起,为此她需要努力修行,才能跟上天赋者的背影。
可现在,梦魂“不见”了,她的目标,她的梦想,不见了。
梦魂用一年的时间,建立起了他在千雪心中的地位,又凭借“消失”了一年,“摧毁”了千雪的道心。
厄运似乎就没有停下迫害千雪的脚步。之后,她的大伯,雪家家主雪飞白要将她许配给雷宁丰,还说什么这是为了她好。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当一个人无力去反抗的时候,她会逃避,会躲入幻想的世界中,千雪便是如此。
“如果世界都遗忘了你,那你就活在我的心中吧。你曾让我饮下你的鲜血,你的力量曾穿透过我的全身,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在梦魂不在的每一天中,千雪愈发沉沦在幻想中,不愿自拔。那无数次地回忆,与梦魂相处的每一刻是那么的甜蜜,而清醒后现实又是那么地令她绝望。
巨大的落差给千雪造成了一种自我牺牲,自我感动的奇异错觉。她认为只要在现实中遭受更多的苦难,在幻想中就越能感受到自身跟梦魂的相爱。
就在这种扭曲的情结中,梦魂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强大而耀眼,一如曾经。那至今为止,千雪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日复一日地煎熬等待,绝望下的道心破碎,乃至被逼迫嫁与他人,受到的一切的苦难似乎都成了笑话,都是千雪的自作多情。她就像一个小丑,在舞台上自导自演着一场无聊的闹剧。
“你个骗子,你不是梦魂。梦魂他活在我的心里,在我的心里。”千雪捂着胸口,表情温柔。下一刻,她掏出袖中的一柄尖刀,猛然刺向梦魂的心脏,表情狰狞。
这把刀本来是千雪为自己准备的,她打算在离开雪家后,用刀子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永恒的幻想中,跟她的梦魂永远在一起。
梦魂没有躲,他任由刀子刺进了心脏。
千雪死死抵住梦魂的身子,双手紧紧握着刀柄,用力到指节发白,纤细的手臂上青蓝色的血管都微微凸起。
梦魂只是抱住了颤抖的千雪,呢喃道:“你的身子好冰啊,明明我都为你拔除寒毒了。来,张嘴。”梦魂把手横在千雪嘴前。
千雪下意识张开嘴,狠狠咬在梦魂手臂上,尖尖的虎牙刺破皮肤,温热的血液涌入她的口中。
在场所有人都表情复杂地看着梦魂跟千雪,认为这两个人都是疯子。然而梦魂不在乎,他就是个疯子,而千雪就是他培养出来的小疯子,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
良久,千雪才松开了嘴,梦魂捧着她恢复红润的小脸,微笑道:“小雪儿现在能原谅我这个骗子了嘛?”
“你个大混蛋,为什么骗我……你疼不疼?”千雪抽掉了梦魂心脏上的匕首,虽然心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怨怼,但她还是最关心梦魂的伤势。
“如果我心痛能让你好过一些,那你再插我几刀,我也心甘情愿。”梦魂一脸笑意,说的话还是那么不着调。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千雪的话没能再说下去,梦魂低头深深吻住了她。
千雪的眸子软化,像含着一汪春水,她反手抱住梦魂,与这个深爱的男人拥吻。
良久,唇分,梦魂目光坚定地盯着千雪,开口道:“小雪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千雪目光诡异地看向梦魂,轻启朱唇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阴阳眼天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