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红艳主任开始呼喊下一个病人。</p>
这是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他母亲风风火火地走在前面。</p>
林阳淡定自若地迎了上去。</p>
“你好，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吗？”林阳的问诊与大部分医生不同，这是当年实习的时候一个老教授的习惯。</p>
一般的医生初诊第一句大多问的是病人有什么不舒服，有什么问题，看什么问题等等。</p>
老教授是这样语重心长地和林阳说的：“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有许多疾病都无法真正治愈，我们医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帮助病人，病人来人就问我们能帮他什么，不单是我们专业的，各方面能帮到的我们都尽量帮助他们……“</p>
“医生你好，我儿子他这几天牙痛，昨天一个晚上没睡觉，实在坚持不住了，我才请假带他来的。”</p>
淡定坐下，调整了一下椅位高低，让小朋友躺下，林阳又问道：“哪颗牙呀？一般什么时候疼，冷热水刺激的时候疼不疼？”</p>
十一岁的小男孩了，自己就抢答了：“右边下面的大牙，喝冷水热水都会疼，睡觉也疼。”</p>
林阳心中有数，估计龋齿导致的牙髓炎。</p>
随后就是一系列常规操作了，口镜探针出马，一二三四仔仔细细检查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右下第一磨牙一个大洞，估计已经接近牙髓。</p>
李红艳在旁边见状默默点点头，就这调椅位和口镜使用就知道水平了，比一般规培两三年的还强，尤其是这口镜牵拉，给自己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和…美感？</p>
李红艳觉得自己可能是昨天没睡好的缘故，都怪自己那老公，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买些乱七八糟的衣服非要增加趣味。</p>
搞得自己上班都不在状态，拉拉嘴角怎么会有美感。</p>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基本操作了，除了每次口镜的使用总让李红艳觉得感觉美好之外，其他操作都算熟练，却也没有什么惊艳的，但已经足够她放手的标准了。</p>
于是从这个病人开始，林阳的打工生活就此开始了……</p>
【叮咚，感激值+92……</p>
完成儿童牙髓病治疗一例，儿童口腔/牙体牙髓：熟练值+10】</p>
……</p>
【叮咚，感激值+78……</p>
完成乳牙拔除一例，儿童口腔/口腔外科：熟练值+10】</p>
【叮咚，感激值+23……</p>
完成窝沟封闭一例，儿童口腔：熟练值+10】</p>
………………</p>
每完成一个病人林阳都由衷地开心，收益是可见的，感激值在蹭蹭上涨啊。</p>
而且一天下来大多数小朋友还算配合，基本上看看电视，送送小玩具就搞定了。</p>
最难搞的那种也不过就是因为害怕而哭泣的程度，喊来茹姐陪玩一会儿也放松了。昨天打滚的情况没有出现，运气不错。</p>
一天下来“叮咚”之声不绝于耳，感激值和熟练度都在疯狂上涨。</p>
期间有一段时间空闲，林阳没忘了去和刘茹学习了一下各种材料的调拌和各种辅助操作，又学习了如何精准地吸唾（用吸引器吸出口中的唾液和治疗过程中产生的液体）。</p>
五点二十，林阳笔直地坐在电脑前，在李红艳的吩咐下点下最后一个病人的名字。</p>
最后一个病人了，李红艳说她来看完，林阳有点遗憾，蚊子再小也是肉，自己创业初期，感激值当然是越多越好。</p>
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从门口进来了，头上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道道码在头上井然有序。</p>
他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一身可爱吊带裤，却噘着小嘴，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两眼水汪汪。</p>
林阳打起精神，老年人带自己的孙子来看病最容易引起冲突。</p>
一方面是很多老年人自己看病都弄不明白，带孙子孙女看病经常乱上加乱。另一方面是老年人对自己的孙辈确实宠爱居多，经常容易和医生发生矛盾。</p>
林阳起身招手道：“来这边！”</p>
进门被一排诊间和医生整得迷糊的老者见状赶忙拉着宝贝孙子走了过来。</p>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老者不忘道谢。</p>
嗯，不错，这素质应该不难沟通。</p>
李红艳让小朋友坐上了牙椅，然后和蔼问道：“小朋友怎么了呀？”</p>
小朋友资料上显示七岁，叫冯雪阳。</p>
此时他嘴撅得像床头的挂钩，坐在牙椅上，两手叉在胸前一声不吭，看得林阳忍俊不禁，可爱的小朋友都是天使啊。</p>
就是这种天使有时候不受控，动不动就折翼，有时候还会现场转职变身黑翼天使……</p>
“哎哟阳阳别生姥爷的气了。”自称姥爷的老者先轻哄小朋友道。</p>
“李主任，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吃到一半他就哭了，问他他也不说，可把我着急坏了。我带到急诊去，急诊说让我来这里，您快给我的宝贝外孙看看，到底是怎么了？”</p>
老者有些着急，一通说，有效信息却只有晚上吃饭。</p>
“吃什么了？”抓关键信息是每个医生的必备技能。</p>
没想到一问老者犹豫了，支支吾吾老半天才听他道：“吃……吃了羊羔、雏鸡、卤鸭、腊肉、鹌鹑、八宝猪、鳗鱼、鸽子蛋、烧鲤鱼、烂甲鱼……“</p>
老者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点，听得本来就饿得前胸贴肚皮的林阳和李红艳满头黑线。</p>
“打住，你这是吃满汉全席了？”李红艳失笑道。</p>
老者尴尬地笑笑，道：“被您听出来了，阳阳难得回来，我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所以我特地吩咐家里人做了四五桌菜，按的就是满汉全席的标准……“</p>
李红艳和林阳："……“</p>
“您这家庭条件不一般。”李红艳放弃了，那么多东西，也懒得听了，还是向小朋友下手吧。</p>
“小打小闹，小打小闹。”老者谦虚道。</p>
“小朋友，平时喜欢玩什么呀？阿姨送你一个玩具，你告诉阿姨怎么不舒服好不好？”</p>
小朋友大眼睛滴溜滴溜转转，终于开口道：“乒乓球！”</p>
林阳见状就去儿童口腔科的小仓库找了个乒乓球来，递给了小朋友。</p>
“好啦，乒乓球有了，你可以说哪里不舒服了吗？”</p>
“不，你把我打败我才说！”小朋友一把拽过乒乓球，然后扭头-噘嘴二连击。</p>
但是李红艳和林阳都注意到了，似乎说话会让他嘴里不适，他下意识地咯了下嗓子。</p>
“怎么把你打败呀？”李红艳的职业素养没说的，临近下班还是很有耐心，也就顺着说了。</p>
“打乒乓球。”小朋友说道。</p>
李红艳有些无语，这在医院，怎么打乒乓球？</p>
“在医院里打不了乒乓球哦。那这样，医生给你放你喜欢看的动画片，你张嘴让医生看看好不好？”李红艳继续第二招，动画片诱惑上场。</p>
小朋友再次噘嘴扭头二连击：“我不看动画片，我要当乒乓球冠军，看动画片对眼睛不好。”</p>
小朋友说完又咯了咯嗓子，还皱起了眉。</p>
完了，诱惑宣告失败。</p>
李红艳有些无奈，转头对老者道：“这我就没办法了，小朋友嘴都不张。但是看他这表现，一说话就咯嗓子，初步怀疑可能是骨头或者鱼刺卡喉咙了。”</p>
“您去隔壁省人民医院挂个耳鼻喉科看看吧，他们专业取骨头。”</p>
老者闻言急了，道：“娘希匹，我还让他们把骨头剃干净，现在我的宝贝外孙要是有个闪失，回去给他们统统打断腿！”</p>
老者说话时虎目一瞪，一种上位者的气息油然而生，但似乎这个气息里的江湖草莽味有点重？</p>
“这么晚了，再过去恐怕五点半之后了，那边还上班吗？”老者问道。</p>
“应该有人的。”</p>
其实还可以上“笑气”，让小朋友镇静之后就能配合。</p>
但李红艳不想说这种方案，和老人家解释“笑气”又要花老半天时间，他还不一定同意。就算同意了，拿笑气设备又要老半天，搞完估计都六点了。</p>
老者犹豫间，一边的林阳和小朋友玩上了。</p>
“小朋友，你乒乓球厉害，那我和你比好不好。嗯，颠球会不会呀？”林阳弯下腰问道。</p>
“我会！”这次小朋友是噘嘴-仰头-斜视林阳三连击。</p>
“那你把球给我，我挑战你！要是你不能和我一样颠球，你就需要张嘴让医生看。”</p>
小朋友犹豫了一下，道：“好。”</p>
然后林阳一手拿过一把器械盒里的口镜，一手拿着球。</p>
李红艳和老者一下都被他吸引了注意，转头看着他。</p>
只见林阳把口镜的镜面朝上，然后轻轻把球一放。</p>
“嗒，嗒，嗒，嗒……”乒乓球和镜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