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小心绕开还在熟睡的丫头,李继爬下床,摸索着穿好了衣服。昨晚他是和小阿囡在一张床上睡的,不,现在应该叫窦娥。
昨天拜师后,窦绍请卢植给那三个只有小名的孩子起名字,阿大叫做窦栋,阿二叫做窦兴,都是很好的寓意,可到了小阿囡就犯了愁了。倒不是卢植重男轻女不愿给她取,虽然重男轻女也一定有的,但关键是小阿囡一直在挑挑拣拣,嫌卢植起的不好听。
确实,好好的小姑娘给人家起个窦槐、窦隗……这种名字,字字都离不开个鬼,谁愿意啊?也幸好小阿囡不识字,就看在一旁的窦绍,听着卢植给起的名脸都快绿了。直到李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随口嘟囔了一句“窦娥就挺不错的。”,这才让小阿囡喜笑颜开起来。
李继见众人一脸认真,都同意了窦娥这个名字,当时就紧张的一缩脖子,谨慎的抬头看向天空,见并没有什么异象发生,才暗暗舒了一口气。连穿越这种事都能出现出现在自己身上,六月飞雪好像也不是啥稀奇事了。
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此时院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月亮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本想出门在九江城里逛一圈的李继也只好坐在了台阶上。莫不成这就是自己的机遇了?能拜卢植为师,李继心里多少火热了一些,能和刘备打好关系也是极为不错的。谁都知道,虽然刘备前半辈子好像一直都在打败仗,可该说不说,以他的实力,能够在袁绍、曹操这些猛男们手底下反复横跳、左右逢源,硬生生挤出一条生路来,怎么都算得上是个真正的人才。
但要说真的投靠刘备,李继也是极为不愿的。人这一辈子撑死了也就能活百八十年,谁想跟着刘备半辈子颠沛流离呢?要是让李继用自己熟知的知识帮助刘备改变命运,那就更不可能了,李继如今唯一的依仗就是这点信息差,要是把整个历史都改写了,他还能有什么优势。这种涸泽而渔的事,可是万万做不得的。
正想着,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把身边的黑暗都给冲淡了,李继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准备出门去。耳边却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窦栋出来了。
换了新衣的窦栋更帅气了,脸庞很是白净,双眼炯炯,朱唇上扬,一条蓝色的发带束起头发,当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李继不自觉的点点头,这小生面相,长大了拿出去卖的话实在能赚不少钱,保准是个金字头牌。
窦栋哪知道李继在想啥,见李继看着自己还带着某种难以描述的笑意,胳膊上立马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开口转移注意力。
“李继,说不得咱们兄弟三人就要出去闯荡一番了。”
李继闻言只是有些好笑,连自己都还在考虑怎么活下来呢,这孩子就开始想着往上挤了?
“大概吧,谁也不知到会怎么样呢。”
窦栋好像没听见,只是转头看向了慢慢升起的骄阳,脸上也被映的通红。想起昨日爷爷只叫了自己一人密语,心里就升起一种难以言表的自豪感。爷爷把窦兴、李继和窦娥都交给他照顾了,那自己以后就要担起大哥的责任来,只是不知为何,窦栋心里却对窦绍让自己有问题多问问李继这句话很是抗拒。既然我是大哥那就要听我的,自己必然能照顾好弟妹的周全。
看窦栋那兴奋的越来越红的脸颊,李继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正是少年意气时,这个年纪,有点志气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去把窦兴叫起来吧,咱们好歹先去卢师那里看看。”
李继也放弃了出门的念头,对窦栋起了怜悯之心,也不知道他若是也了解了之后的乱世,是会心灰意冷还是依然斗志昂扬,自己稍稍引导这小子一下吧,免得他沉迷自己的幻想中,将来遇到挫折后不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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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卢植此时才刚刚起床,在盆中用凉水洗了把脸后赶走了昨夜的疲惫。在九江城外收了李继四人为学生回来,一道从雒阳传来的消息让他在夜里久久不能平静。
蔡邕这些人上疏的校订经文、刊刻于石的建议竟然被应许了,这种时候自己却不在雒阳,实在是令人恼火。卢植一晚上都在思索这件事,自己的平叛已经结束了,可又不能说走就走。这种大事自己不参一脚实在是有点不甘心,自己怎么说也是海内大儒,上一代的经学大家们相继去世后,当世能在经文方面与自己比肩的人实在是不过一手之数。
见已经快到正午,卢植只好打算先出去走走,这件事还要再另想办法。刚踏出院门,卢植就看到了门口那棵大桑树下歇着四道幼小的身影。长相十分俊俏的窦栋正依着桑树扣树皮,壮实些的窦兴已经靠着树睡着了,剩下两个小不点李继和窦娥则是蹲在一旁嘻嘻哈哈的说笑。
李继眼角一撇,看到卢植走了出来,轻轻咳了一声。窦栋立马反映了过来,抬腿就给了正流口水的窦兴一脚,转身就领头往卢植那里走去。
见身前四个正给自己认真行礼的小家伙,卢植心里一动,想到了些什么。
“你们既然拜我为师,而且受故人所托我必然会待你们如子侄。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我身边,但我平日里事务繁忙,很少会有时间教导;二是去雒阳,那里有我的书院,由你们师兄代师授课。”
“那学生自然是去雒阳了。”李继想都没想,立马抢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