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那个太子府的门倌,哪怕是朝中六七品的官员见到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李景凉对于太子府自然是轻车熟路,所以不用下人的引领他就在一座湖心亭处找到了自己的兄长,如今的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李景凉看着亭中背对着自己的那道背影,双膝跪地,沉声说道。
果然在听到李景凉那句话后,李雍和转过身朝他这边看来,“怎么?生我这当哥哥的气了?”
“景凉不敢。”李景凉缓缓说道。
“起来说话。”李雍和看向如今已经有王位在身的弟弟,吩咐道。
“知不知道为什么让你在门外等了这么久?”李雍和一边冲他招手示意过来坐,一边问道。
其实按照李雍和的意思太子府不该大兴土木,只要有天井假山就可以,当然最好再有座小池塘。
但根据朝廷礼制规矩,太子府建筑的一切事宜皆要交由宗人府那边,所以最后那座小池塘也成了眼下宽阔的院中湖。
“景凉知道。”李景凉走进湖心亭中,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有一尾价值十金的锦鲤跃出水面,然后落于水中,“噗通”一声溅起一朵水花。
李雍和见此朝湖面上撒出一把饵料,李景凉很快就见到尾尾锦鲤竞相争食的美景。
“红袖招的事你做的有些过了。”李雍和望向那宛若花团锦簇的锦鲤,轻声说道。
“我知道。”李景凉从大哥手中接过一把饵料,轻轻撒入湖中,应道。
不然大哥也不会让自己在门外站了那么久。
“赵崇真回去了?”李雍和问道。
李景凉眯起眼眸看向热闹不已的湖面,点点头,“我怕大哥迁怒他,所幸让他直接回了。”
“我看是你不想让他见到你的窘迫一面吧。”李雍和将手中的饵料抛到湖面后,拍了拍手掌打趣说道。
李景凉咧嘴一笑,“还是大哥最清楚我的心思。”
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在他们李家应该是知弟莫若兄。
最起码李雍和与李景凉兄弟两人是这样的。
“隋便当真死了?”李雍和沉吟了许久后突兀问道。
倚靠在亭栏处的李景凉轻抿薄唇,说道:“若是大哥信得过裴子添,那就是死了。”
之后李雍和便沉默不语,他当然相信裴子添的修为。
李景凉见到大哥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身边与自己并肩而立,摇头惋惜道:“用一个裴子添换一个隋便,不值得啊。”
“若是大哥舍不得这位亲勋翊卫旅帅,景凉可以去养心殿向父皇请罪。”李景凉看向兄长,说道。
李雍和闻言轻拍他的肩头,“你自己现在都没有摘干净,还想着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身上?”
李景凉丝毫没有顾及身边长兄的身份,转过身对着湖面,说道:“若是到最后没有办法,大哥可以将我交到刑部。”
李雍和闻言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故作怒容道:“说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刑部是你二哥的地方,而且你与他又从来不对付,若是真把你放在刑部,你不得在心里骂死我这个当大哥的。”
李景凉抿了抿薄唇,默不作声。
可能也只有在兄长李雍和面前这位在太安城凶名昭著让人谈之色变的四皇子才会有这么安静温顺的一面。
“行了,你只要在红袖招没有露面,我就有办法保住你。”李雍和看着眉头紧锁的四弟,安慰说道。
兄弟两人,一面朝大湖,一面朝湖中亭,并肩而立正反相向。
“那裴子添呢?”李景凉有些担忧地问道。
若是他松口,自己同样逃不过刑罚。
李雍和听到这个名字后,沉吟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道:“子添知道这件事的轻重,所以他绝对不会开口。”
李景凉犹豫了下,说道:“大哥,是不是”
“闭嘴!”不等他将那话说完,李雍和就已经开口呵斥道。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所以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看到大哥动怒后,李景凉噤若寒蝉将那半句话咽了下去。
“景凉,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但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李雍和满脸正色道:“即便裴子添进了刑部大狱,我也要他活着出来,听到了吗,是活着出来!”
“不管用什么办法吗?”李景凉吐出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道。
李雍和穆然转身,看向平静无澜的湖面,有一缕斜阳刚好落在上面,仿若将湖面打磨成了一方赤黄色的水云镜。
“不管用什么办法。”李雍和呢喃道。
李景凉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另外,你亲自去一趟四春馆。”李雍和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李景凉看向这位兄长,点头道。
在他的眼中,兄长宛若一块无暇美玉雕磨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也是风姿奇秀,神韵独超,特别是那对眉眼,像极了早逝的娘亲。
所以大梁的皇帝就该是他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