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奉仙怎么没来?”秦鸾问道。
按理来说这支雍和卫理该由他统帅,眼前这个蒙面男子境界修为确实不够看。
程可辅闻言默不作声,如今隋便已经被那个捉刀郎救走,而眼下又有秦鸾率领天策卫拦住去路,所以此次任务已经是失败了。
“退!”程可辅低声吩咐道。
任务失败再同他们缠斗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自己要对上的还是秦鸾。
没有半点胜算。
“我有说你们可以走吗?”秦鸾看到对方露出退意,杀意凛然地问道。
先不说这支雍和卫对手无寸铁的市井百姓痛下杀手,单是他们截杀隋便以至于后者如今性命垂危这件事秦鸾就有一百种理由杀了他们。
隋便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眼前这支雍和卫则是将其重伤,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就此罢手。
程可辅环顾四周,那十数名天策卫皆是神色不善,看来今日之事没办法善了了。
“秦鸾,我们两家人还没有到非要撕破脸皮的地步。”程可辅沉声说道。
并非是他怯战,而是如今雍和卫中有不少人身上带伤,若真动起手来以死相向,那吃亏的就是他们。
秦鸾闻言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嘴角噙起一抹讥笑,缓缓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仿若地动山摇般都在青砖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那是你觉得。”
紧接着,一条狭窄且逼仄的巷道中传来道道声响。
有长戟刺穿身躯之声,有圆月弯刃划破甲胄之声,有拳罡轰在墙壁之声,有灵力震荡虚空之中。
厮杀声持续了许久才停了下来,以至于整条巷道都破碎成了一堆残砖断瓦断壁残垣。
等到李雍和与李景凉兄弟两人离开葫芦口儿后,在祈雨台负责拦截的霁月与琼霞也抽身离开战场。
拦截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必要再同官府的人浪费太多力气。
至于吴晴与沈万山两人见对方撤离后并没有再率人追赶,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进葫芦口儿。
可当他们赶到葫芦口儿时却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惊呆了,饶是吴晴当差多年阅历丰富也被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整条葫芦口儿的街口已经消失不见,准确的来说是整片地面都塌陷了下去,只留下一座数丈之深的幽黑坑洞。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地面上偌大的坑洞,顺着地面上的血迹来到其实已经不复存在的好运酒楼时,吴晴手下已经有好几人低身干呕了起来。
地面之上尽是尸体,每隔几步就有一具,尸体连着尸体,以至于血流成河已经没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
踩在粘稠暗黑的鲜血上吴晴检查着每具尸体,有的是被穿胸而死,有的是被斩断了脑袋,有的甚至直接是被洞穿头颅。
总之都死了,而且皆是被一刀毙命。
很明显,对方将这场一边倒的屠杀当成了一场狩猎游戏。
只是在这些尸首中吴晴没有看到周修福,也没有看到隋便,那就说明这两人可能还活着。
很快秦王府那边就有人来通知吴晴与沈万山,捉刀郎周修福已经带着隋便返回。
吴晴望着来也丛丛去也匆匆的传信之人,怔怔出神。
身材高大的沈万山缓缓走到他身边,与其并肩而立。
当下已经日将下落西山,赤金色的余晖撒在两人的身上继而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极长。
“吴大人,可以回府衙交差了。”沈万山提醒道。
被打断思绪的吴晴终于缓过神来,他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问道:“怎么?沈大人是觉得这桩事已经结束了吗?”
沈万山觉着身上沾血的官袍有些粘身,所以一边脱下官袍一边反问道道:“不是吗?隋便不是已经被周修福带回秦王府?”
吴晴转身指向地上正在被清理拼凑的尸首,出声道:“那他们呢?整整数十条人命,这桩桩命案怎么交代?”
他知道这种命案瞒不住的,可能用不了明日,等到今晚他们将拼凑好的尸首运回刑部后,有关葫芦口儿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沈万山闻言缄默不语,今日葫芦口儿确实已经死了太多的无辜百姓,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这桩桩命案是谁所为,但他们却没有半点办法。
难道要他们去太子府将贵为储君的李雍和捉拿归案吗?
沈万山实在难以想象若真让视人命如草芥的李雍和登基大宝,那整座大梁将会变成怎样。
吴晴轻拍他的肩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发生命案并非你们兵部的管辖范围,沈大人还是先回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沈万山闻言沉吟片刻后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回兵部将这里的事向上头回禀下。”
等到沈万山带人离开后,吴晴深吸一口气,看着不远处冉冉点起的万家灯火,他缓缓闭上眼睛。
其实在很多时候像他们这种小人物根本就没有选择权,只能够在权力交错的漩涡中顺流而行。
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那位秦王的性情如何,甚至都未曾见过几面未曾与之有过半句交谈。
但相较残忍暴戾屠杀无辜百姓的李雍和,他更愿意拥戴前者坐上那张龙椅。
像他们这种不能够左右朝堂大局的小人物而言,所想的无非就是见到一个更好的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