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虞谣脑海中一划而过,下一瞬又被她按住。
她想到了很多宫斗文的套路。
无数宫斗作品告诉我们——后宫狡诈,案卷明面上呈现的结果未必是真相。她如果不想当很多宫斗文里傻逼男主那样的皇帝,最好还是对后宫添个心眼,不要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但一时之间,她想了解这些事情除却看案卷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事情过了三年,总不好突发奇想地让宫正司重查。
那现下能帮到她的,好像就只有那些随机出现的梦境了。
地府那些缺大德的玩意儿,既要她来还债又不告诉她债主是谁,连过去的记忆都不给她,只愿意让她做一些梦回忆过去。
这些梦通常与她刚见过的人有关,倒让她禁不住男□□惑雨露均沾的行为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除此之外,地府的判官还给了她一枚“是否币”。是否币在旁人眼里只是一枚普通的铜钱,但在她眼中,一面写着“是”,一面写着“否”,若她遇到重大问题想不出结果,可以心里想着问题,扔硬币探知答案。
bug在于,这个币只能用三回,三次后就会失去灵力,变成普通的铜钱。
所以虞谣到现在一次都没敢用。哪怕是面对那位深得她信重的和贵君,她也谨慎得没敢扔硬币直接问“他是不是我的债主”。
这种神器得用到在刀刃上,眼下的局面虽让人困惑,她也还可以自己试着摸索一二。
是夜,梦境来袭。虞谣刚置身其中就已觉得不适。
在现代的时候,她觉得做噩梦没什么。尤其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彻夜噩梦也很正常。
但穿越以来,或许是因为她这个女皇地位实在尊贵,人人都捧着她,她做噩梦的时候少之又少。尤其是梦到后宫那群人的时候,每个人都能让她高兴,梦境里总一片光明,氛围极其欢快。
可眼前的梦境,光色调都是灰暗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虞谣举目四顾,认出眼前是元安殿。元安殿是元君的住处,依照案卷记载,这地方在元君卫玖亡故后就封了,她穿越之后也没刻意去过。
眼前的元安殿,应该还是封宫之前的样子。殿檐下林立着宫人,四下里一片肃穆,只是人人脸上都写着慌张。
很快,她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从远处跌跌撞撞地奔来,她正自一怔,转而看出这人与她长得出离的像。
这是三年前的她。
心下一个声音给了她笃定的答案,虞谣觉得有些新奇,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以第三方视角走入梦境。从前梦到其他人的时候,她都在直接面对她们。
她于是疾步跟了上去,与曾经的她前后脚步入元安殿。刚迈进寝殿的殿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直扑面门。
虞谣愕然,旁边的“她”也愕然。
辉煌气派的寝殿之中一片狼藉,身着华服的男子倒在地上,衣衫几被血色浸透,但胸口那个骇人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了。
他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正好盯着殿门的方向。虞谣哪里见过这样吓人的大场面,饶是在梦里都吓得手脚冰冷。还是旁边的“她”冷静些,短暂地滞了一瞬,就转过头:“席初,你……”
虞谣一滞,这才注意到席初就在离卫玖不远的地方。
他怔怔地跪在那儿,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一柄长剑犹握在手中,听得“她”的声音,他蓦地转过头,惨白的脸被血迹染得狰狞无比。
怔忪了一瞬,他慌乱地起身:“阿谣,卫玖居心……”
不待他说完,殿中就震起啪地一声脆响。
“她”几步上前,施了十二分的力气打下去。虞谣立在“她”身后,看到她整个身子都在抖。
“你怎么能……”
“她”的声音剧烈地颤着,震惊、难过、愤怒尽含其中。
话说到一半,“她”就身子一软,向前栽去。
“阿谣!”席初及时将她扶住,宫人们也急忙围上来。虞谣立在几步外怔然看着,看到席初沾满血色的脸上尽是忧色,“快,先送陛下回凤鸣殿歇息。”
可“她”只盯着他,美眸一分分转冷,冷得像冬日里结了浮冰的寒潭:“这件事,我们没完……”
席初神色稍滞,颔首:“陛下有身孕,别动怒。等陛下养好了,我们再说别的。”
说罢他又向宫人们递了个眼色,宫人们也怕她出事,连忙扶她离开。
她没有什么挣扎,只是牙关咬得很紧。在她从身侧经过的时候,虞谣听到她一遍遍地在说:“席初,你等着……你等着!”
虞谣于是再度看向席初,他只是垂眸静静立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梦境在此刻消散,像是风沙,被一阵风吹散。
虞谣在风沙中被迷了眼,再看清面前的时候,那个“她”正躺在凤鸣殿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