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见她面目藏在烟雾之中,冷艳面庞下,却还藏着一段狗血往事,不禁颇为感慨。
陈紫烟又点上一根烟,继续道:“我虽然偷了一盒香烟,却再也不敢抽烟,总是害怕会再次惹得母亲伤心。但那烟的味道却始终未能叫我忘怀。
“直到我十岁那一天,一个男人突然来到我家。我母亲对他又捶又打。那个男子既不遮挡,也不反抗,任由母亲捶打。
”后来,母亲兴许打得累了,又开始哭泣,要那个男子赶紧滚。再后来,我就睡了,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母亲变得神采奕奕,也似乎年轻了许多。
“她突然变得漂亮了很多,对我的态度也变得比以往更加温柔。那个男子也没有走,母亲要我叫他爸爸。”说到这里,猛抽了一口烟,似是极为伤心。
陈紫烟接着道:“我当然不肯,母亲却也没有为难我,只说我太不懂事了。
“我对父亲虽然不理不睬,他对我却是极好。我又自幼跟母亲生活,鲜与男子接触,现下有一个男的对我好,何况还是自己父亲。
”渐渐地,也就跟他熟络起来。后来,我发现他抽的烟就是这种烟。母亲因为父亲回来,对那烟味自然不再反感。我也就跟着一起抽烟,母亲自也不在意。有时候,会数落我几句,父亲却极其宽容。”
郑仁道:“你父母当真奇葩,你小小年纪抽烟,不加劝阻也就罢了,竟连说教也没有。吸烟有害健康啊!”
陈紫烟并不理她,继续道:“如此,我们一家三口,过了一年逍遥快活的日子。
“那段日子,当真叫人怀念。白天父母出去工作,我自己在家玩耍。到了晚上,母亲会烧好吃的菜,父亲则会教我一些知识,说一些外面世界的故事。我听得入了神,有时候,便连饭也顾不上吃。
“不过,好景不长。一年后的一个深夜里,母亲与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说他必须要去阻止一件事,可母亲却不肯他去。母亲软硬兼施,父亲态度总是很坚决。
”最后,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一夜过后,母亲也突然消失不见。临走前,她告诉我,我抽的其实不是烟,是一种香料。香料的名字叫做‘我只中意你’。
“这香料有一个特性,在吸的时候能与人的唾液融合,使每个人都能产生特定的烟雾。这烟雾,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呛咳,唯有真心爱他的人不会觉得呛咳,反而会觉得有股异香。”
话说到此,陈紫烟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抽烟。
祝小楼听到此,面色渐渐缓和。原本的乖戾之气,在这瞬息间,竟荡然无存。满是白翳的眼中竟闪出点点光亮。他长叹一声道:“难怪那一日,你愿意跟我这个瞎子聊天。”
郑仁听到此事,到不觉得如何奇异。他年少时,此类缘定三生的事件也见过不少,但一地鸡毛收场的却也不少。
所谓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陈紫烟所言未必是虚,但其真实性却也未必能够全信。当下也不做声,只等祝小楼接下来的如何反应。
祝小楼沉吟半晌,面庞倏然松弛下来,转头对郑仁道:“我知晓一条密道,可以通过影隧道。你们随我来!”
郑仁心下叫好,但也不敢太过放肆。当下站起身来,跟在祝小楼身后,钻入旁边一个黑洞。
洞内没有灯光,漆黑一片。祝小楼天生目盲,有灯与否却也不在意。他牵住陈紫烟手,又将衣袖丢给郑仁牵着。郑仁心中暗骂,这区别对待未免太过明显。
祝小楼当先领路道:“这条密道想是先前修筑隧道时的偏道,因而没有灯火等照明设备。又因为没有水泥浇注,泥泞不堪,也无人在此居住。我于灯光并无特殊要求,无聊之时,常会来此独步散心。你们行走时小心些。”
二人跟着祝小楼行走了约摸一个小时,其间偶尔也有灯光透入。亦有不少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声响。
祝小楼道:“这些声响都是经过坟场改造失败的行尸发出的,他们身子改造失败,又无法得到应有治疗,疼痛时就只能哀嚎,因而脾气也特别暴戾。”
又行了约摸一个小时,祝小楼将二人带出一个洞口。里面陡然一亮,又回到了隧道内。
祝小楼道:“影隧道内,共有十关八卡。十关在明,八卡在暗。适才,我带你们走过十关,至于八卡是否已经全数绕过,我却无法打包票。
“前方是我唯一知晓的一卡。你们不必担心,只需走路时,留意不要碰到四周的蛛丝网,便能安全通过。”祝小楼说完这些,转向陈紫烟,心潮起伏,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陈紫烟径直走过他身边,一句话也未说。祝小楼情知此刻多说无益,心下一横,径自去了。郑仁想要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却听陈紫烟道:“还不快走!”
郑仁只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