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也正是让王作恩无法释怀的痛，这种痛只有将面前这些高高在上的朝廷众臣狠狠在脚下，才能让其心中好受一些。</p>
当王作恩将封敖的脸踩在脚下时，极大的满足感让王作恩忘记了一个事实，也忘记了一个人。</p>
李浈。</p>
就是那个小小的幽州行军司马，却在数日之内调动了河朔三镇、金商防御使、东都幾防近十万兵马。</p>
甚至就在几日前，连凤翔、朔方两个西北重镇都引兵入关。</p>
也正因如此，才逼得仇士良返回京城安排兖王登基事宜。</p>
当然，王作恩并不相信这仅仅是李浈一人之力能够办到的，他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肯定，在李浈的背后，一定还有只手。</p>
一只足以翻天覆地的手。</p>
此时此刻，王作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因为他知道，在场的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死，不仅如此，自己还要保护他们的周全。</p>
也便是说，白敏中还会是白敏中，封敖也还会是封敖，他们手中的权利一丝也不会减少。</p>
王作恩的心情迅速颓丧下去，这才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注定只是一场徒劳。</p>
王作恩没有再说话，将脚轻轻从封敖的脸上挪开，冲郑从谠说道：“你们若还想活着回京的话，必须马上离开此地！”</p>
言罢，王作恩拂袖而出。</p>
......</p>
紫兰殿。</p>
当李浈确定眼前这一切并非幻象之后，心中顿时生出了同情之意。</p>
因为他看到的似乎并非是“太后”，而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老妪”。</p>
普通得就连身上的袖衫、披帛都与华丽无关、普通得连举手投足都历经磨难。</p>
甚至就连向炭盆里添加木炭这样的事情都要由她亲自去做。</p>
这绝不是李浈想象中的太后，眼前的这名“老妪”哪里还有半分后宫之主的威严，哪里还有圣人之母的风姿。</p>
而这名老妪，便正是当今圣上的生母、李浈的祖母，郑氏。</p>
“太后......”周规轻声禀报：“李司马到了！”</p>
“臣李浈，拜见太后！”</p>
郑氏背对着李浈，直到将最后一块木炭亲手投入炭盆之后，才缓缓转过身子。</p>
长子如母。</p>
自那眉眼之间，李浈清楚地看得到了阿耶的影子，更想象得到数十年前的郑氏有着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资本。</p>
即便面无妆容、即便身着素衣，都依旧无法掩盖那张脸上应有的风韵。</p>
“你便是李浈？”郑氏不苟言笑，与此前周规所说的“和善”似乎毫不相干。</p>
“臣就是李浈！”李浈垂首应道。</p>
“我听怡儿（李忱在登基前名为“李怡”，登基后改名李忱）说起过你！”</p>
郑氏正说着，早有两婢女端了清水和棉巾上前，郑氏盥洗完毕之后屏退侍女，周规见状正欲离开，却只听郑氏说道：“你便留下吧，有些事情还需你来说！”</p>
周规轻声称诺，而后便垂手退至一旁。</p>
“抬起头来说话，在紫兰殿没那么多规矩，不必拘谨！”</p>
即便此时，郑氏的脸上依旧不见任何笑容。</p>
闻言之后，李浈这才缓缓抬头。</p>
而就在李浈抬头的一刹那，郑氏忽然僵住，呆呆地望着李浈，嘴角微微抽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