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回瞬间衣袂飞动,抬手间,袖中暗器如细雨般射出。
这是兰泣露为他设计的暗器。兰泣露叫它兰花飞絮。
他这波暗器的发射,不过是投石问路。
果然有人从树上落了下来。他不止一次听说倭人的忍者如何善于隐蔽。今日他是亲眼见到了。
忍者的暗器也是无与伦比的。
此时的凌君回一点都不手软,将断水剑法中的一招乾坤霹雳用了十成的功力化了一个圈。
剑光所过之处,手腕粗的树枝扑簌断落。
黑衣人也在林中扑簌簌落下,已经有黑衣人倒地。
凌君回腾空跃起,剑光又起。整个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树枝断落和噗通噗通人影摔下的声音。
忍者岂能不还击。
奈何凌君回已如发狂的野兽,心中已无半点善念。
这些天的悲愤突然在此时发泄出来。人如旋风,剑如旋风。
剑风下的黑色斗篷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对方的暗器很难伤到他。
而他倏忽莫测的身形,又如同忍者一般收缩自如。
忍者从树上飞落,向他刺来。
凌君回此时心中已无他念,只有御剑杀戮。
莫含箫已经赶到近前,用东瀛语大声咕噜,他的意思是:不要伤他,若是伤他,我定杀你们。
不一会,树林里十数条身影倏忽而去。
不远处紧随其后,赶过来的容与的身影也一闪而去。
凌君回见立在不远处的莫含箫,道:“今夜你我放手一搏吧。你若胜我,我悉听尊便;我若胜你,你们在大明便无胜算。就离开吧。”
莫含箫没有说话,他轻轻地将凌君回的钱袋放入怀中。
凌君回道:“据我所知,上一任的江海阁阁主邓贤文曾经有恩与你,在海上救过你的命,可是他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很清楚。他的夫人秦八娘,是我的师姐,她也死了,她是怎么死的,你也很清楚吧?今晚,我要为他们一战,为大明一战。也请你为东瀛一战,用尽全力吧。”
莫含箫听着凌君回的话,神色黯然,后退一步,步态有些踉跄。
邓贤文和秦八娘的死,他有责任,人却不是他杀的。
当时他和邓贤文不过是比武交手,谁曾想邓贤文并未受伤,在回去的途中,被人围攻身亡。
而秦八娘,他甚至被她刺中要害都不曾还手,到头来秦八娘却身亡在郊外。
之前他还曾经传令保护秦八娘,谁知道竟会如此。
凌君回说完,紧了紧身上黑色的斗篷,斗篷下面,赫然穿着莫含箫为他准备的天缥色绸缎衣衫。
看上去华贵又得体。
因为绸缎衣衫的内衬还是绸缎,夹层里铺了一层薄薄的蚕丝。暖和又熨帖。
莫含箫心中伤痛欲绝,吼间如骨鲠在喉一般疼痛。
这是一场他不得不面对的对决。是一场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的对决。
是苍天要他一辈子孤寡吗,是想要他死吗?
莫含箫的眼里大颗的泪滴打落下来。
暗影处,兰泣露、衣锦绣等人默默地看着树林里的两个身影,踌躇不前。
这是一场真正的高手对决。这是两个绝顶高手的对决。
在年幼时,凌君回曾经教过莫含箫剑法,知道莫含箫天生是个习武的天才。
然而凌君回自己,阅人无数,经历丰富,心性阔达。这也成就了他的剑法。
莫含箫颓然跪下,给凌君回磕了三个头。
眼泪扑簌落下。
凌君回也转过头去,拭去流下的眼泪。
这个曾经的少年,是他疼爱有加的少年,此时他们要生死相搏。
不得不说,这个晚上是一场剑法上、心理上残酷又浩大的对决。
因为此时莫含箫和凌君回的对决,似乎江湖上所有人都出动了。
这是凌君回没有料到的。
莫含箫自然也没有料到。
可是,容与带着滴水楼的人,而峨眉派、雪山派早已得到了消息,倾巢出动。
秘云疏自然不会忘了官府的人,他在早早通知了官府的捕快。
因为他们是清醒的。不管凌君回怎么对待莫含箫,这到底都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对决。
莫含箫的背后一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守护。
只要莫含箫处于不利地位,他背后的势力不可能袖手旁观。
从莫含箫几次与江湖高手对决就可以看出来。暗处盯着莫含箫的人非常可怕。
在漳州城的非常时期,捕快都从库房了领取了弓弩。
看上去这是一场江湖械斗,官府的人来善后罢了。
而莫含箫,他的身份,注定他就是这场倭人和大明战争的关键人物。
他是足利家族的儿子,是倭人在大明的少主。
他的身边有多少护卫,不得而知。有的在明,有的在暗。
只怕连莫含箫都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几波人,有多少人。
当莫含箫从城内奔出来,到这这片树林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到的他的府中。
很快在城中的倭人武士便结集而来。
他们几次试探,知道了凌君回的武功。
如果莫含箫败在凌君回的手里,那么就意味着东瀛的倭人在漳州没有了少主人。
他们的谋划便没有了主心骨。确切地说,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可是倭人不傻,他们怎么能够容许莫含箫失败被擒?
就算莫含箫在他们眼中再无足轻重,可是他也是足利家的少爷。
现在足利家族在东瀛如日中天,天皇早已经是足利家的傀儡。
若是对莫含箫保护不利的消息传到东瀛,那么四大家仆和护卫们,他们的家人就面临着被足利大将军戮杀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