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交易达成,周千瑜招手示意守候在不远处的狱卒。
狱卒快步行来,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钥匙虽多且长的都一样,狱卒却准确找到对应悟无牢房的钥匙。
插入锁孔,咔哒一声,牢门应声而开。
悟无朝狱卒行了一礼后,出了牢房。
而亲耳听过昨夜异动的狱卒却也连忙抱拳还礼。
由狱卒带路,一行人出了监牢。
今日天朗气清,一行人来到牢外都被刺目阳光刺得眯起了眼。
待适应一阵后,周千瑜带着一行人向北门而去。
“殿下,这是”胡继疑惑道‘这不会是现在就送悟无大师出城吧?没度牒这大师在大周可是寸步难行。’
周千瑜眺望着北门隐约可见的城头,语气有些沉重“他们喜欢我作的诗,我想让悟悟帮我带句话,虽然”虽然他们的灵魂可能已经不在了,听不见了,但他要用他的方式,让天下人记住他们,哪怕只是一串数字。
胡继没再说话,一行人沉默的去往北门。
抵达北门,登上城墙,极目远眺,满目疮痍。
周千瑜其实没有胡继那么伤心,他都不记得战死的将士们的名字,死得人太多了,多得变成了一串数字。
但周千瑜也知道,这一串数字,会是多少妇孺的牵肠挂肚。
过几日将士遗体送回,有多少人家中要挂铭旌。
周千瑜一跃跳上女墙,高声道“石落城一役战死者三万一千两百六十三人,可能你们已经不在了,听不到我说的话,但本王在,我无法让天下人知道你们的姓名,但本王能让大周人知道有三万一千两百六十三人为了家国河山,为了他们的安稳,战死在这!”
周千瑜右手一招,笔墨纸砚凭空出现在身后脚下,转身周千瑜对身后两人道“谁字写的好?”
胡继干笑着自觉后退一步,刀摸久了,字退步很大。
悟无上前一步,从腰间卸下水袋,蹲下身一边添水研磨,一边道“小僧在寺里经常抄写经文,字迹不敢说已有大家风范,但也不会辱没殿下佳作。”
周千瑜点点头转身心道‘江流帮忙把我说的话响遍全城。’
灵海上空盘膝而坐杵着腮帮子的江流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是不是忘了你身后站着个佛门狮吼功?如果你想让水位线再降些我倒是无所谓。”
周千瑜呆了一瞬,转身向悟无道“悟悟,能边用狮吼功边写字吗?”
悟无和煦道“可以的。”
说着悟无放下毛笔,掐起手印,待手印成,有无形波纹环绕周千瑜身周。
悟无重拾秋毫“可以了殿下。”
周千瑜回身,朗声道“奠石落城将士三万一千两百六十三。”
石落城地处边塞,读书人不多,但不是没有。
当全城响起那声奠石落城将士三万一千两百六十三时,有不少读书人心有所感,立马提笔蘸墨。
第一首诗,周千瑜背了辛弃疾的《贺新郎同父见和再用韵答之》
那一句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直叫众抄诗学子,老儒头皮发麻,连握笔的手都经不住颤了颤。
第二首,曹松《己亥岁二首僖宗广明元年》
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将战争的惨绝尽显众人眼前。
第三首,王翰《凉州词二首其一》
一句古来征战几人回?只叫身处石落城经历过这守城一战的儒生们掬了一把泪。
三首诗背完,周千瑜转身望向悟无,示意他把狮吼功撤了。
悟无将毛笔一搁,抬手一招,周千瑜身周的无形波纹顿时散去。
悟无点头示意周千瑜神功以撤。
呼
长舒一口气,周千瑜跳下女墙,接过悟无递来的宣纸,随意扫了眼,他不懂字,对于悟无这行楷抄写的诗词不知好坏,只是觉着比自己写得好看。
“影尉何在?”
周千瑜这话一落,石落城唯一幸存影尉立马连滚带爬的出现在了周千瑜身前。
说是幸存者,此时的影尉觉着还不如当时就与同袍们一同战死算球,这些天每日候在总督身旁,那颗小心脏就一直提在嗓子眼,细想从影查司在石落城全军覆没到北梁南下攻城到如今的种种,连他自己都觉着自己像军机处内应,就算当日总督相信他收到的有援军的消息,但他却明白那是当时时势所迫,并不是总督相信他。
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在等死,可总督却像是忘了他这号人,连审讯都没有。
“把这个挂去应天书院的牌匾上。”周千瑜将手中宣纸卷好递给身前跪伏着的影尉。
影尉满脸不解抬头望向周千瑜,他若真是内应,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但他不是呀,所以此举对他就是送死。
不是人人都是周擎天,能把应天书院的牌匾当告示。
“忠臣难当,这是你唯一自证忠奸的方法。”周千瑜道。
影尉思量片刻,起身接过宣纸“属下求总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