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中,湿润的柔软,乌嫣将金步摇摆在他与琴子祁面对面的中央,放下。
她没多少表情,食指勾掉右侧额头因池水结痂的伤口,揪着发黑结痂皮,往床榻后边随手一抛,伤口处新鲜的血水珠串般涌出。
在血泊中,在血肉模糊没有人皮的琴子祁面前,她这一点血和掉入海里的一桶水,没有实际的变化。
利落撕开结痂的声,琴子祁疼得愣神,忘记痛苦的低吟,会毁容的!女孩子家,不疼吗?不在乎留疤,还是在陪自己疼?
“我困了,睡一觉,这金步摇的尖尖已经磨得很锋利,你要死就死绝点,也别叫我看,死人看太多以后还会看更多,这疤!”乌嫣食指点点头皮都连着疼的小小伤口,停顿了一下。
“我有仇必报,谁让我疼一下,我就让她疼一生,记性不好容易忘记疼痛,但留着疤就惦记一辈子。
你可够蠢,疼死没人管,不敢拿下你没良心的爹,那就找到下诅咒的人,神仙难求,下诅咒的人也不至于全死绝了,即便死了,还能全部魂飞魄散?我有阴阳眼,你找鬼,我询问,每月一疼不和女人一个样,流这么多血,找到鬼我帮你询问,就当还了我今天看戏的人情。”乌嫣垂着眼皮啰嗦,声音越来越细微,直到出现疲劳过度的鼾声。
“你——”少女的话语戛然而止,琴子祁闭紧嘴吧,接下来要发出的惨叫声淹没于喉管之中。
她是不是人?自己这模样不仅饿,还真睡着了,还睡在自己旁边不嫌血太多。
凝视对方不惊艳的脸,琴子祁真希望和紫玉铃铛一样,是个东西,挂在腰上。
找到当年下诅咒家族的鬼魂吗?他何尝没有试着去寻找!栩伏之大,哪是他这个二皇子所能遍布每寸土地的。
希望?希望是什么东西呀?
没有皮的手抓住两人之间的金步摇,琴子祁将最锋芒的尖端对准乌嫣的一只眼睛冷声质问道,“说罢,帮我解除符咒的理由?”谁也不天真,虽然有一寸动容。
“霓岚国的帝君,你来当。”徒然睁眼,瞳孔成渊,乌嫣无绪的眼眸顺着金步摇尖尖,放大了琴子祁的身一团肉球,真能作妖。
“天方夜谭!”这都没有反应,金步摇扔到乌嫣后背的床榻之下,帝君?真以为那位置比狠就能得到,得到又能如何。
“解除符咒。”诱惑足够大吧,因为繁花,她不会让琴廖坐上帝君之位。
“帝君日理万机?”每月剥皮之刑,如果真的能解除?自己已经连幻想都没了,给了希望,他怕自己承受不了最终的绝望。
“别跟我矫情,是疼一生,还是赌一次,这次琴子祁你可以自己选。”乌嫣翻过身继续睡觉。
‘这次’‘自己选’被迫接受既定命运,看似拥有,其实他从来就没为自己选过活法,琴子祁又开始漫长的疼痛,脑子里只有选择二字。
慢慢长的过程,不过是继续度过六个时辰,琴子祁没皮的肌肤长出一层薄薄的膜,从血红,到透明,直至恢复成之前人的模样,苍白纤细,玉琢成人。
勾魂摄魄的眸,凝视床榻边蜷缩身的娇小。琴子祁挥手往乌嫣身上布下一层结界,矫捷翻身,跃入白烟袅袅的水池之中,洗去满身的血渍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