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郭弘乐俊俏的脸上神情惆怅,举起纸扇,放开歌喉:“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星辰又闪又亮……”
“哈哈哈哈哈……”众人绷不住放声大笑。
魔音穿耳,李霄身前甩袖舞扇的红衣公子被惊得闪了腰向李霄倒去,李霄抬手托了他一把。
承安伯喝进嘴里的酒一口喷出去。
他就这么一个嫡子,盼着他能有出息,听闻皇上命锦衣卫调查京中青年才俊,欲为朝廷吸纳人才,他儿子没有出众的才华,幸得一副好容貌,就想借此机会让儿子露个脸,将来袭承爵位能够顺遂。
他一直知道他儿子不着调,但没想到会这么不着调,这可是在御前啊。
搅合了宫宴,触怒皇上,怕是不能善了了。
表演结束,全场鸦雀无声。
虽说鲁国公一系和一些自视甚高的前朝旧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经常在朝堂上与李霄做对,可这天下到底是姓李,谁也不敢做得太过火,而这些不学无术的废物是在上赶子找死。
李霄站起身看向承安伯:“令郎有心了。”
这些人以郭弘乐为首,定是他牵头促成。
承安伯双腿打颤,脸色惨白,在他看来,李霄是在指责他教子无方。
他正打算上前请罪,只听李霄笑着道:“这个表演很有趣,都有赏。”
为搏自己一笑,居然准备了如此别具一格的表演,真是难得。
郭弘乐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他与几位友人担心被好男风的新君看上,特意搞了这么一出,身为京城第一风流公子的他更是舍下脸面,编了一首乱七八糟的歌,配上跑调的嗓子,怎么还是没能躲过去?
他宁可被降罪,也不愿得赏赐……
李霄没有发作,众人向郭弘乐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这都能容忍,定是相中了他的好颜色。
李霄浑然不觉,一场宫宴会“坐实”了他好男风的传言。
葛舟尧得其吩咐,扬声道:“皇上龙心大悦,为诸位也准备了一个节目。”
话音落下,千盏宫灯熄了大半,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能看到朦胧的身影。
与此同时,众人注意到,膳席尽头,灯火阑珊处,不知何时搭了一个台子,台子上立着一扇素白的屏风,屏风上映出一个琴台的剪影,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在琴台前缓缓落座,一双素手抚上琴弦,登时传出轻缓悠扬的琴声。
高台四周依次点亮了十六盏落地宫灯,每盏宫灯旁边有一位外披透明纱衣,内着粉色裹胸,手臂上缠绕着黄色薄纱罗披帛的舞姬,舞姿摇曳。
她们并非事前做过演练,凭借自身对曲境的感悟,扭动身体,摆出各种姿势,宛若天上的仙女。
琴声似水浪般起起伏伏,时而轻柔舒缓,时而活泼欢快,众人沉浸在曲境中,仿佛置身云间的仙宫。
“啪啪啪——”琴声止,烛火熄,众人回过神来自发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屏风后,叶静枫睁大水眸,眸光忽闪,这是成功了吗?
她本想为父皇弹奏近日修复的残谱《仙宫乐》,常甸提议在宫宴上献曲,得到了父皇的应允。
究竟能不能成功她不敢肯定,生怕搞砸了宫宴,沦为笑柄,被父皇降罪。
“嘭——”夜空中接连炸开绚丽的烟火,众人被夺去了目光。
借着月光,李霄来到高台上,对叶静枫道:“这烟花是朕为你庆生准备的,喜欢吗?”
叶静枫抬头,双眸映着烟火的光芒,听着炸裂声,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美轮美奂的景象,唇角上扬。
儿时每到生辰,父皇身边的宫人会送来一件首饰作为生辰礼,只此而已,还是第一次这般隆重,她欣喜道:“儿臣喜欢,多谢父皇。”
李霄看着被月华笼罩着的姝色女子,微微失神,心底突然涌出了一个念头,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烟花落幕,千盏宫灯重新被点亮,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高台处,想一窥那位神仙妙手的宫廷乐师的真容,发现那里空空荡荡,忆及方才那一幕,仿佛只是一场游历仙宫的梦境。
叶静婷目光依次划过一众宫廷乐师,她手上只有《仙宫乐》的残谱,若是能拿到方才那位乐师手中的琴谱,她便能在民间扬名。
回到晴澜宫,知语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取出一盘月饼,道:“皇上说殿下的曲子很好听,特命御膳房做了月饼赏赐给殿下,十六块月饼,十六种口味,殿下喜欢什么口味告诉奴婢……”
“不用了,我都想尝尝。”
十六这个数量不是巧合,是为了给她庆生,她要全部吃掉。
叶静枫摸到装月饼的盘子,拉到自己面前,随手拿起一块,一口含住,是咸蛋黄莲蓉陷,眯起双眼,好好吃。
翌日,李霄再次对着吊在寝殿里的仕女转鹭灯出神。
葛舟尧这回知道了,李霄这是有心事,并非是这盏灯有什么玄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