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很快打开了门,满脸笑容的道喜:“恭喜南总,是个小少爷,8斤半,别的小孩子生下来都皱皱巴巴的,只有咱们这位小少爷,白白嫩嫩的可爱极了。”
南慕白情绪却始终没有什么很大的起伏,可眉梢眼角间,又似乎有什么汹涌的情绪要溢出来,薄削的唇抿起,淡淡‘嗯’了一声。
护士小姐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么冷淡的情况,呆了几秒钟才问:“那南总您要不要过去抱一抱他?”
南慕白微微阖眸,似是轻轻呼了一口气,依旧平板着语调回了两个字:“不用。”
护士登时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邓萌白了他一眼,上前一步:“他不抱,我抱。”
刚要进去,手臂便被男人扣住了,南慕白垂眸,布满了血丝的眸冷冷看着她:“你会抱婴儿?”
邓萌:“呃……”
“他还太小,骨骼太柔软,抱不好会伤到他。”
男人说完,又抬眸看向护士:“看清楚她了没?只要她要抱,都不准。”
“……”
不抱就不抱,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她自己生十个!横着抱竖着抱,抛着抱,甩着抱,想怎么抱怎么抱!哼!
……
剖腹产后,麻醉褪去,疼痛席卷,睡都睡不着。
邓萌端着一碗鲫鱼汤过来,一边给她盛汤一边瞧着她:“看不出来嘛,你们家南总长得帅,会赚钱,会做饭也就算了,照顾孩子都是一把手!换尿布、换衣服什么的,那真是手到擒来啊!”
要知道,那么点儿的小家伙,胳膊腿儿的都嫩着呢,她一个女人都不敢给它换衣服,更何况还是天生就粗手粗脚的男人。
显然,他南总不在‘粗手粗脚’这一范围内。
原本郝小满已经预约好了保姆的,不过不知怎么的,被南慕白给辞退了,现在家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一手包了。
不过,除了她生产完后,他过去看了她一眼,吻了吻她额头说了句‘辛苦了’以外,就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了。
喂奶的时候,都是邓萌小心翼翼的抱过来的,她需要休息的时候,再由邓萌小心翼翼的抱出去。
邓萌把汤递给她,没好气的开口:“北梵行这么不要命的工作,不就是为了能赶超了南氏集团,成为孤城第一集团么?他南慕白没点危机感也就算了,居然还整天在这儿做饭照顾孩子了,就一点都不担心回到孤城的时候,变了天?”
郝小满没说话,默默喝汤。
因为要产奶的缘故,现在喝的鱼汤都没放调料,一点味道都没有,喝起来味道不大好,她喝了没几口就不想喝了,把碗放回去:“你把南慕白叫过来吧,我有话跟他说。”
……
南慕白进来的时候,郝小满正抱着小家伙喂奶。
八斤半的胖小子,腮帮鼓鼓的,又白又软,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喝着奶,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懵懂而好奇的打量着她。
这一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
可下一瞬,又是她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画面。
生死挣扎。
还好,最后,母子平安,不管他曾经做过多少噩梦,现实中,他们母子平安。
郝小满抬眸,对上他暗沉不透光的眸,微微笑了下:“坐。”
很轻的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南慕白喉头莫名的有些哽咽,没说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抬手,骨节分明的指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儿子,他低头看着她。
好一会儿,郝小满才沉吟一声,抬起头来:“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你,我们母子两个,估计一个都活不下来。”
南慕白没说话,湛黑的眸就那么安静的锁紧她略显憔悴的小脸。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她喃喃重复着,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可是……这半年来,在这边生活,有些事情慢慢沉淀下来了,我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
那惴惴不安的生活,那永无止境的猜测嫉妒,那一次一次感冒一般很快就好却永远不会彻底消亡的失望伤心的生活,她不想再过了。
“你回去,去医院再做个手术恢复一下生育能力,再娶个吧,是容霏霏也好,不是容霏霏也罢,只要是你真心想娶的就好……”
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因为南慕白忽然起身,一声不吭的进了浴室。
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郝小满抱着儿子,僵在原地,良久,阖眸轻轻叹了口气。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再出来,浑身湿透,白色的衬衫下的肌肉曲线清晰可见,带出一身冰一样又湿又冷的气息,他眸底很红,脸色又煞白到不见一丝血色,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郝小满心脏没来由的狠狠收缩了下:“你冲冷水澡?”
南慕白几个大步走上前,双手撑在她身侧,尤带着水珠的脸逼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是不是对你来说,我已经像北梵行一样,已经是过去式了?”
沙哑到几乎要渗出血来的声音。
他身上满是水珠,冰凉刺骨,滴在小家伙的脸颊上,刺激的他哇哇哭了起来。
郝小满忙抬手帮他擦去水珠,抬眸看他:“南慕白,你别这样……我们不在一起,不代表我剥夺你做爸爸的权利,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接他过去住几天,他会姓南……”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姓南!!!!”
猝然一声低吼,吓的刚刚安静下来的小家伙一个哆嗦,一双葡萄似的黑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又裂开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双肩被男人铁钳一般又冷又有力的手扣住,有点疼,但更多的是震惊。
郝小满又惊又怒看着他:“南慕白,好端端的你吼什么?!”
“我不要孩子,不要容霏霏,不要自己回国……”
男人双手手指大力到几乎要嵌入她的肩膀里去,再冷凉的水,都压不下她的一句‘不要他’带起的汹涌恐惧,猩红一片的眸里一点点渗出水光,嗓音嘶哑到几乎不成调:“我、不要……成为过去式,小满……你想我死么?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可以原谅我了?嗯?”
郝小满睁大眼睛,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倒影出男人痛苦绝望到极点的脸。
生平第一次,哭的像个孩子。
什么良知,什么责任,什么愧疚,统统都不要了。
如果放弃一切,还换不回她的回来,他干脆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好了,让她后悔,让她难过,让她落泪。
可又担心她伤心难过之后,就把他彻底的忘记了,就像当初抛弃忘记北梵行一样,彻底的把他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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