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欢没躲没闪,只伸出两根手指,不偏不倚,刚好夹住她的手里钩。
千代火舞挣了挣,手里钩就像插进山岩中,纹丝不动。
叶承欢两指一错,锵然一声,手里钩应声折断。
千代火舞刚呆了下,一只手已抓住她的衣领,把她的身子凭空举起。
“你可以死了!”叶承欢冷冷的说了一句,猛地朝院子里的台阶上掼去,以他的力气,这一下非把女人砸个粉身碎骨不可。
与此同时,女人就好似水蛇蜕皮一样,从衣服里滑出,身子在台阶上一个顿挫,继而远远的弹了出去,三两个起落,人便消失在苍茫白雪中。
叶承欢一把甩掉千代火舞的衣服,看来这个女人的功力果然精进不少,他正要去追,林佩珊忽然说了声:“别去追了,你要是追不上,她再回来怎么办。”
叶承欢苦恼的抓抓头发,还是生生压抑住了冲动。
这次诸多掣肘,先是要照顾小女孩,后来又要保护林佩珊,让她给跑掉了,下次她要是敢再来找麻烦,一定要把她拍成馅饼。
“老婆,嘿嘿……”叶承欢有点儿过意不去,要不是林佩珊关键时刻主动发声,后果不堪设想。
林佩珊脸色很难看,根本没问那女人是谁,而是去查看小女孩的情况。
叶承欢一口一个老婆,不停的讨好。
林佩珊半晌都没言语,最后蹙了蹙眉,慢慢转过脸:“别叫我老婆,你认错人了。”
叶承欢摸摸鼻子,哂笑道:“不管怎么说,你是我老婆这件事也改变不了。”
“一个丈夫连自己妻子都认不出来,你不觉得很荒唐么?”林佩珊淡漠的道。
“的确有点荒唐,不过扮的实在太像,就算火眼金睛也未必看得出来啊。”叶承欢委屈的道。
“叶承欢,我告诉过你,我就是我,我可以不漂亮,可以不富有,可以很平庸,但我一定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你现在把别人当成我,当初又把我当成别人,我在你心里仅仅只是个参照物,对吗?”
叶承欢怔住了,她的话好像一把锥子直插心窝,触动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你现在把别人当成我,当初又把我当成别人”,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林佩珊明白,叶承欢也懂得。
那是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一个他永远不想和人提起的往事,这么多年来,虽然他再没提起过那个女人,但她却总是在夜深人静抑或午夜梦回时,悄悄从心底冒出来,无情的扒开他的伤口,贪婪的吮吸他的灵魂。
他是否把林佩珊当做那女人的替代者,他没想过,也不愿去想。
阿尔巴曾将他最煎熬的秘密告诉给林佩珊,她今天虽没有言明,但叶承欢不是傻瓜,这种事不言自明。
但他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辩解什么,在林佩珊面前,这一次,他选择沉默。
林佩珊看到,一道无比灰暗的情绪一下子将他整个人裹住,大把大把的冷色调将他快速吞没,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住了,一种身心沦丧的悲哀从他身上弥散开来,连她也不由自主的被感染,居然有了种鼻酸的感觉。
林佩珊从没见他这么消沉过,这么落寞过,他的样子就像一头荒原上孤独行走的狼,苍茫中没有尽头。
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往事,才能有如此状态,对他来说,那一定是一段不愿触碰的回忆,如果不是曾经痛到极点,他又怎么会苍白如斯?
她有点儿后悔,不该说那种话,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小女孩忽然醒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刺耳,把林佩珊和叶承欢都吓了一惊。
好似冥冥中的某种牵挂,这一来,岳阿姨也被哭声惊醒,发现孩子又回到身边,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抱起孩子,又亲又爱。
叶承欢确定千代火舞绝不敢再来,但林佩珊不放心,坚持着在天使福利院等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早上,林佩珊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过来勘察现场,并详细询问昨晚的情况。
人口贩子去福利院偷孩子这种事各地都有发生,岳阿姨当时昏了过去,并不知道事情真相,所以只是按自己的判断交代了一遍。
林佩珊因为昨晚的事太过玄虚,要是给警察说了,人家一准会当她是神经病,因此也只是说有人抢劫儿童,草草说了下。
叶承欢更不用提,他编瞎话的本事远远高过两个女人,更可贵的是他编的瞎话可以做到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就算fbi的秘密审讯仪器都查不到半点儿破绽,更何况几个小警察。
警方最终同意对天使福利院提供保护,林佩珊这才放心。
一夜没睡,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在回往维多利亚的路上,叶承欢一言不发,这个巧舌如簧的男人,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吝啬过他的语言,哪怕一个字都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