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狐奴是那样地恨他。
曾经阿离的改变让狐奴惊讶。他的沧桑,他的颓然,他如同自我放逐一般的自生自灭,让狐奴不解,让狐奴渐渐原谅了他。
他对狐奴说:我只想看着你,只想服侍你。
狐奴对他说:想服侍我,就把病治好。
于是,阿离走了,留下一封信,依然说着只有他阿离才会说出的话:我要让你,对我上瘾……
狐奴从那时就感觉到,自己似乎成了阿离的希望,成了他活下去的目标。可是,为什么?
这一次,阿离的身上没有无望,没有颓废。他收拾地很干净,不像花好月圆时那般不修边幅。总是拖着板儿拖的脚,也穿上了鞋袜,尽管那是最为普通不过的布鞋。
他脱下了艳丽的华袍,穿上了朴实的青布衫,不再将胸膛袒露,不再将长发妖娆地随意垂落耳边。他变了,变得让狐奴以为那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阿离,而是一个全新的,只是跟阿离长着同一张脸的男子。
眼中渐渐映入一处茅屋,木头的栅栏围起了茅屋,围出了一个院落。马儿顶开了门扉,将阿离带入。
?走到门前时,马儿停下了脚步,叫了一声,阿离便扶着马而下,站在了院中,静静地站着,似在等什么。
狐奴心中生起怀疑,难道阿离知道自己跟在后面?毕竟他是习武的,耳力也非同一般。但是,自己跟地那么远,他怎会知晓?
然而,答案很快揭晓。只见茅屋的里边蹿出一只白狐,好漂亮的一只狐狸,狐奴心中大惊,
白狐嘴里叼来了一根竹棒,送到阿离的手中,阿离扬起了笑,那笑容即使在阴翳的天气中,依然明艳。
阿离变了。真的变了。
当年,他的笑容即使站在再明媚的日光下,依然晦涩。而如今,却是明媚的,是真正的,带着阳光的笑容。
阿离竟是没有因为自己失明而如同当年,失去对生活的信心吗?
白狐又顶开了房门,他就竹竿点地缓缓走入了茅舍。
狐奴再次前行,她知道,有些东西,是装不了的。
她轻轻地,推开了栅栏的门扉。原本对着茅舍的马儿,立刻警觉地转过了身,这时白狐也跟着蹿了出来,白狐的灵性早已领教,没想到现在它竟然担负起了狗的职责。
狐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白狐,狐奴似乎像是认识狐奴一般,那双有着一圈白色“眼影”的眼睛立刻笑眯了起来,如同阿离那般妩媚。
白狐欢蹦着跑了上来,狐奴立刻让它噤声,它就收住了声,但依然跑到狐奴的身前,开始用它的脑袋蹭狐奴的身体,
撒娇讨好,就差没像狗一样躺在地上,让我踩它。
“是迷路的,还是过路的?”带着几分醉,几分慵懒的声音,从茅舍打开的房门内而出,阿离摸到了门边,懒懒地靠在了门上,笑看院内。
当如此近的看见他那双明明清灵的眼睛时,狐奴无法相信他失了明。
眼瞎之人各色各样,也有眼睛没有受到损伤的,但是,却是无神。
可是,他的眼睛依然可以演绎出百般风情,只是不再带着当初刻意的诱惑,清水的眸子,带着水的妩媚。
媚地清澈,媚地纯然。如同大自然清新的风,掠过清澈的水面,所带起的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