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双手紧紧攥起,那目光几乎要生吞活剥了澹台惊鸿。让她说认错的话?她是堂堂洛川王妃,她如何说得出口?!
君文眸中满是不忍,便陪着她跪下,朗声道:“太上皇提倡孝道,今母妃犯错,本世子理应代罚。若是母妃这一跪依旧不能让相爷满意,那么就由我代替母妃接受接下来的处罚。”
澹台惊鸿凉薄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声音不咸不淡:“君世子还有母亲可以孝顺,真是好啊。可本相的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君文抿了抿唇,“相爷这是何意?”
澹台惊鸿随手推开桌上的菜肴,拉起沈宁琅的手:“回行宫吧。”
沈宽跟上,三人很快离开了正厅。
钱氏站起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大厅里能砸得都给砸了。三人走了老远,依旧能听见身后传来的咒骂与摔东西的声音。
直到此时,澹台惊鸿的心情才稍稍和缓些。
大厅里,钱氏发泄完后一屁股坐在上座的大椅上,望了眼澹台惊鸿还没吃完的饭菜,一脚踹翻了那张桌子,胸口剧烈起伏,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
君若怜起身,有些埋怨地望了眼钱氏:“母妃,你刚刚真是丢人!”说着,扭头离开了正厅。
钱氏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轻,指着她冲君文喊道:“看见你妹妹了吗?!她这是什么态度?!”
君文无奈,他的两个妹妹被母妃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毫无尊重长辈的意识,一个只知道打扮追男人。结果现在好了,一个连母亲受辱都不知道吭声,事后只知责怪母亲丢人,另一个客死异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想想又有些生气,可是看着双目泛红的钱氏,又觉得她很是可怜。他又安慰了钱氏几句,这才张罗着让丫鬟们将大厅重新收拾。
等到收拾好时,已过了两刻钟。
他在大厅外的屋檐下站着,觉得颇有些累。他的父王不是个靠谱的,平常不是打猎就是游山玩水逛青楼。他的母妃,除了爱争风吃醋外,便只知宠溺女儿,对府中杂事丝毫都不曾上心过。
他既对外替父王处理洛川的政事,又要对内主持府中杂物。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几年了……这次皇帝驾临洛川,一应杂事人情,也全是他一手操办。
可这些事情落在别人眼中,他做好是应该的,做不好是他没本事。
他仰头望着天空,只觉双眼干涩,心累无比。
另一边,东临火越与林瑞嘉回到行宫已是未时(下午13点),澹台惊鸿、沈宁琅与沈宽都坐在小花厅里正在说话。
三人正互相交换天照与洛川两地见闻,沈宽偏头便看见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走进门来。
他的目光顿了顿,又很快收回。心头泛起一丝紧张感,莫名其妙的,他有点害怕看见她。
几人起身向东临火越行了礼,都入座后,东临火越看向沈宽,示意将他洛川一带的事情叙说一遍。
林瑞嘉看过去,只见沈宽的面容不再似从前放荡不羁,眼底都染上了一抹名为沧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