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一片漆黑,他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走到窗前,帐幔里,兮雨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他在床榻边缘坐下,伸出手轻轻将搭在她额前的碎发捋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都是怜惜。
他的手往下滑,轻轻摸了摸她的面颊,又一路往下,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
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
他想着,将脑袋轻轻贴在肚子上,虽然依旧没听见什么声音,却莫名的心安。
他听了一会儿,坐起身来,修长的手指再次拂过她的面颊,声音轻而温柔:“兮兮,都是我不好。”
他仔细地为兮雨掖好被角:“等解决了寿王府,我保证,再也不会委屈你……兮兮,这一次,是我的不好。”
他在月光中注视她良久,才起身,缓步离去。
兮雨在他走后,睁开双眼,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进鸳鸯绣枕里。
她盯着摆动的珠帘,唐岚已经走远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着被子,眼泪再度模糊了双眼:“唐岚,我从未真正怪过你。”
翌日一早,兮雨起来用早膳时,显得十分平静,除了微微红肿的双眼,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等用过早膳,兮雨想去给田阳雪请安,锦书为难地道:“娘娘若是要出去,奴婢为娘娘重新画一画眼妆吧?”
兮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知晓这么出去的确不好看,便点了点头,让锦书给她补妆。
锦书手艺好,看似随意地画了几笔,便将那泛红的眼硬生生画出了桃花妆的感觉来,叫绵儿都惊艳了一把。
兮雨颇为满意,便带了自己的几名贴身侍女一道往凤仪宫而去。
凤仪宫的宫女禀告过后,是由田阳雪身边最得力的夕女官带她进去的。
兮雨跨进门槛,刚努力扬起一个讨喜的笑容,眼角余光就瞥见那个逐云竟然也在,正笑嘻嘻同田阳雪说着什么。
她心中泛过冷意,保持着微笑,上前屈膝行了请安礼:“臣媳给母后请安。”
田阳雪一瞧见她就高兴,连忙亲自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这几日都不见你过来请安,本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这些天,都忙什么去了?”
这话看似是责怪,可语气却满含调侃,压根儿没有责怪之意。
兮雨微微垂下眼帘,笑道:“是臣媳的错,臣媳日后一定常常来探望母后。”
那边逐云盯着兮雨娇美绝艳的面庞,有些吃醋和嫉妒,便甩了甩帕子,状似无意地说道:“太子妃姐姐的妆容真好看,可是叫桃花妆?”
兮雨瞥了她一眼,笑容淡淡:“云妹妹好眼力,正是桃花妆。”
逐云咬了咬嘴唇,状似为难地说道:“这些时日以来,太子殿下一直都忙着处理公务,只每日三餐去嫔妾宫中用,夜里更是从天黑到天亮都宿在书房。姐姐也不劝劝殿下保重身体,只折腾着化妆,是何道理……”
逐云生得娇俏,这么说话,好似是在说俏皮话般,可实则,句句都在显摆自己的恩宠,句句都在指责兮雨不懂照顾唐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