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甭管咋样,不管咋说,吴襄和祖大寿作为辽东将门的头号代表选手,其中之一只要服了软,那么就足够让朱由校这个皇帝继续收割这一波的人望。辽东在李成梁家族的统治下,其实与割据一方区别已然不大,所以辽东将门家里的那些士卒,严格来说,和私兵家兵无异。这也是为何原本历史上,朝廷调度不动的关宁铁骑,随着吴三桂说跳反就能直接跳反的主要原因。朱由校一来就先打压吴襄和祖大寿,挟大势威临一方,逼得吴襄当场表态,祖大寿当场晕厥,这也是朱由校抓紧辽东大权的一步重棋。自今日往后,辽东的将门私兵,就宣告了不复存在,因为他们的顶头上司,此时都成了和他们无异的杂兵小兵,祖大寿等人作威作福惯了,陡然从云端落到凡尘,一时半会的是决计不可能能够好好适应的。这段时间里,就可以将他们从高高在上的将门子弟,拉入俗套之中。凌冽之色,肃杀之风,在这一刹那间,伴随着曹文诏一拳打晕一个祖家子弟,剥去他身上的衣甲,伴随着吴襄手忙脚乱的脱去自己盔甲,将双手伸向了躺在地上的祖大寿。伴随着,无数的辽东士卒,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祖家另外几人。整个气氛,在这一刹被点燃。看着泱泱诸军,朱由校眉头一皱,面向袁崇焕道:“满桂呢?袁崇焕啊袁崇焕,你别告诉朕,你给满桂关起来了?”“朕可以体谅你为了修缮城防,慢待朕的事情,可是你袁崇焕可千万别干出来给满桂关起来的这种事情。”“如果你干了这事,休怪朕不讲情面,拿你问罪!”听朱由校这么一说,袁崇焕顿时不抖了,即便是朱由校一来宁远就直接废掉了宁远大族祖家的主力一代,却也没法吓到他袁崇焕袁兵备。摘下头上戴着的头盔,袁崇焕朗声道:“陛下此言何意!臣虽是文官,却也知上下礼仪将相和睦方可治一地的道理。”“满将军如今不在城内,乃是满将军自请出城,巡视宁远周边,并非是臣将满将军定罪了啊!”说完这句话,袁崇焕义正言辞道:“陛下,虽然臣不知陛下从何处听说臣与满将军不睦的事情,但是臣作为宁远此时的官职最高的人,臣定然会将国家大事,放在自己的私事之前。”“诚然,臣确实和满将军多有不睦,多有摩擦,但是臣却绝不会在大战将至之时,将个人情感架在一城百姓安危之上!”看着袁崇焕这一番慷慨陈词,看着宁远众多将士那面目之上露出的憧憬和佩服神色,朱由校不由高看了袁崇焕一眼。这比演戏还是会演,如果丫真觉得自己不会将个人情感凌驾在国家军机之上,那么还请袁崇焕同学解释一下,毛文龙是怎么回事。毛文龙即便是骄纵了点,但是至少心里还是服大明的吧,至少对你交代的任务,也没有什么缺斤少两,反而是尽力帮你完成了吧。可是袁崇焕生生在自己没有拿稳辽东大权的情况下,砍死了毛文龙,逼着毛文龙部将集体投了建奴。也就只能说明,此时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亲临,袁崇焕此时也还不是原本历史上辽东的第一把手,还没有飘起来膨胀起来罢了。可是甭管咋说,满桂这货跑出城了,想必离回城的时候,也不会太远。努尔哈赤刚带着人马撤退,满桂再是个蛮子,也能够感觉到辽东军机变动,如果说满桂不寻思赶紧回城与袁崇焕商议对策,那么反而就是得满桂背锅。这口子大锅,满桂还真不一定背得起。这也是袁崇焕这么果断的就把自己从局中摘出来,反而告诉朱由校,满桂是自己自请出城的原因。因为在袁崇焕看来,天启小皇帝勇则勇矣,文采斐然也可以理解,毕竟老师是孙阁老。但是毕竟年少,谋略军机之事不太擅长,更不通人情世故,所以才会那么容易就被皇太极忽悠过去,甚至信了皇太极真的会为天启帝前驱,去打他皇太极的老父亲。袁崇焕上下打量一眼朱由校,眼见朱由校面色上的冷意散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要天子不动怒杀人,那么一切好说。毕竟说到底,天启帝方才动怒之时,那一杆银亮的长枪是如何刺到祖大寿脖子前边的,袁崇焕压根看不懂。袁崇焕只庆幸,自己算是能够无功无过的熬过了这一次接待天子事宜。这一劫,算是熬过去了!旋即,袁崇焕整了整衣甲,快步走到朱由校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不知陛下为何会被洪台吉蒙骗,居然放了洪台吉,让洪台吉归城。”“固然此时宁远城内的建奴谍子,在臣和满将军祖大寿等人的努力下,已然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可是建奴数十年对辽东的渗透,绝非如此轻易就能解决。”“洪台吉入宁远,这难道不是给了洪台吉一个联络城中谍子,给老奴酋通风报信的机会么?”一边说着,袁崇焕一边瞄了一眼朱由校的脸上表情,看朱由校这个天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后,袁崇焕心中大定,继续补充道:“还有,陛下莫要亲信了洪台吉的鬼话,辽西走廊之上,伏击老奴酋的地点也就那么几个。”“老奴酋既然要行军,自是不可能轻易的从那些地方经过而不做任何的检查,所以臣斗胆奉劝陛下,千万不可出城伏击老奴酋,以免中计!”朱由校挑眉看了一眼袁崇焕,心中得意一笑。连袁崇焕都觉得,自己是被皇太极糊弄过去了,那么皇太极心里的疑虑,应该被打消的也差不多了。洪台吉只要敢在宁远城中联络他们的谍子,给努尔哈赤传输情报,那么他朱由校,就能给洪台吉反叛努尔哈赤的事情坐实了!从而在努尔哈赤身死之后,挑动建奴内乱,让建奴可以长久的乱下去,即便是为了利益,为了生存,可以短暂的联合在一起。但是再想如同一开始一样,亲密无间,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心中的隔阂种子埋下,还怎样恢复如初?虽然心中已然有了计划,但是看着袁崇焕这张老脸,朱由校的玩心却又冒了出来。这比爱吹牛还喜欢给自己当成小孩看,那么不如就暂时顺着他,让他以为自己是纨绔,是无知。等到一切真相揭露之后,这袁崇焕,也该支棱不起来了,除了心服口服,也没别的法子。虽然袁崇焕爱吹牛,总有那么点眼高手低的劲头,可甭管咋说,袁崇焕在原本的历史上,也确实的掐住了建奴很长时间。虽然皇太极多次率军入寇,却也是绕开了袁崇焕辖区才办到的。就从这一点上,朱由校就觉得,袁崇焕即便是进取拉胯,可是守成应当还是没问题的才对。摸了摸下巴,朱由校眼带若有所思,点头道:“朕知道了,袁崇焕你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