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唱对台戏?听着这几个字,莽古尔泰两眼微微眯起,看着天启帝道:“陛下,罪臣不明白,明明有机会在这一次葬送掉阿敏和他镶蓝旗的精锐,为何还要留下阿敏,让我和乌兰哈在草原上雪原中和大金斡旋?”莽古尔泰能够猜测到朱由校的大致用意。毕竟眼下就以兴中城的兵力,想要吞掉驰援而来的阿敏部,是不难的。因为不论是天启帝也好,还是莽古尔泰也罢。都很清楚的知道,阿敏过来了,也决不会带太多的人马。毕竟能够坚持住长途奔袭的,也就剩下了那些绝对的精锐。通过信使的消息,莽古尔泰更能清楚的知道,阿敏所来的主要事情,是为了接应自己离开,这说明哪怕就是锦州城里做主的人都没指望阿敏能够靠着兴中城留下天启帝。这自己人对自己就失去了信心的一点,也是推进了莽古尔泰降明的主因。虽然莽古尔泰自认自己计谋韬略不足,但是他莽古尔泰不怕死啊!硬仗也好,苦战也罢,还是奔袭追击,他莽古尔泰哪一次不是冲在最前边?这么多年的刀山火海,出生入死之下,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为何大金朝廷,就连一点最基础的信任都不愿意给自己?再不济,坐拥城池,自己难不成还守不住这兴中城么?可是自己的那些兄弟们,就这么放弃了自己。自己的那位父汗,那位高高在上,却以私藏财物罪名将自己先后的两位大福晋打入冷宫的父汗,也是一言不发。莽古尔泰稍稍藏住了一点消息,没有告诉朱由校,更没有告诉乌兰哈。这个消息就是锦州如今是贝勒做主,天命大汗努尔哈赤彻底放权!然而即便是就这个消息,也是莽古尔泰再三逼问之下,那个信使扛不住压了才说出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莽古尔泰又如何不气,如何不急。莽古尔泰扪心自问,只觉得自己此前的一片肝脑,都喂了狗!本就想着投降大明,好报了自己的母仇的莽古尔泰此时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也不多说,直接就扒了自己的上衣,背负上荆棘,选择了负荆请罪的这么一个相会,来让天启帝可以接纳自己。而在此时,莽古尔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天启帝明明有了足够的实力可以吞掉阿敏,斩去大金一臂的情况下,还要选择一个比较稳妥,比较温吞,也同样比较慢的方式。扶持大金内的另一部族,让大金分裂?朱由校嘴角一挑道:“朕斩了阿敏又如何?建奴中难道没有别的人能够顶得上去了?”“图伦,济尔哈朗,费扬武这些阿敏的兄弟,莫非就不能继承阿敏镶蓝旗旗主的位置?”“说到这里,朕突然想到,莽古尔泰你好像有个兄弟叫德格类来着?”“你投降了大明,那么德格类呢?”听到德格类这三个字,莽古尔泰脸上出现一抹错愕,看着天启帝说道:“德格类在阿巴泰的手下做事,陛下莫非没有见到么?”阿巴泰麾下?朱由校两眼一眯,看向身后的乌兰哈说道:“乌兰哈,德格类到底是战死了还是入了你的麾下?”乌兰哈这时候也是懵逼的,听着天启帝的话,乌兰哈猛的挠了挠他那颗光头道:“启禀陛下,奴才也不知道啊!德格类奴才也见过几面,但是自从收编了阿巴泰残兵之后,每一个投降的女真人,奴才都见过,没见到德格类啊!”这对主仆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莽古尔泰的耳朵中,莽古尔泰的眉头也挑了起来。对于大金的忠诚,莽古尔泰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比自己要强。所以德格类一直都跟在皇太极的屁股后边打转。哪怕是同征蒙古,德格类也选择了跟着阿巴泰出兵,而不是跟着自己这个亲哥哥一路。然而也就是因为在城外那一战中,莽古尔泰见到了无数自己熟悉的面孔,这才让莽古尔泰升起了一丝德格类也在天启帝军中的念头。这才让莽古尔泰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投降大明这条路。在他看来,就连那个比自己更加忠心于大金的弟弟都投降了,那么自己投降了,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可看着天启帝和乌兰哈的举动,莽古尔泰愣住了。难不成自己的那个亲弟弟,真就战死了不成?倒吸了一口冷气,莽古尔泰看向乌兰哈说道:“乌兰哈,不知可否让你所收编的女真人全部出列,让我看一看,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究竟在不在军中。”乌兰哈面露难堪之色,回头看了看天启帝,转身向莽古尔泰说道:“莽古尔泰,虽然说我和德格类只有几面之交,但是我相信我的记忆力,德格类定然不会在我的军中!”“如果真的在的话,不如你去检查一下满桂将军的蒙古人军队。”“毕竟说到底,蒙古人当初穿的甲胄也是阿巴泰提供的八旗战甲。”两人谈论之时,也没有压低什么声音,在听到二人讨论越发激烈的时候,在朱由校的身后,走出了一个身着皮甲的男人。男人挑起了头上戴着的蒙古皮盔,跪在了朱由校的身前,用一口生硬但是能够分辨说的是什么的汉话说道:“启禀陛下,罪臣德格类,见过陛下!”听到这句话,莽古尔泰瞬间双眼赤红,也顾不得自己背上背着的荆棘,一把抓住德格类的臂膀说道:“德格类!你怎么穿着一身蒙古人的皮甲?”朱由校也瞥了一眼德格类,摆了摆手道:“行了,起来吧!”“以朕所见,你这一身的皮甲,是满桂麾下本部人马的吧?”“唔,在添桥之战后,你就装成了满桂麾下的人马,藏在了满桂的军中么?”朱由校不急不慢的叙述,让莽古尔泰的面色越发难看起来。德格类可是自己的弟弟,也是大金的台吉。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装成了大明士卒的样子,潜伏在了大明的士卒当中的话,定然是使用了不少的招数,才能让大明的人马暂且接纳他而不对他起疑心。而这些招数,不外乎收买贿赂。这些东西,是身为上位者最为忌讳的东西。莽古尔泰心中开始埋怨起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非要知道自己弟弟下落的话,没准自己弟弟就不会在此时暴露出来。想着这个,莽古尔泰再度跪下,高呼道:“罪臣谢过陛下!让罪臣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可是莽古尔泰却没想到,朱由校此时没再搭理他,而是嘴角挑起一个笑容,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德格类说道:“怎着,德格类,你怎么也跟朕自称起了罪臣来?”“你既然混进了满桂的人马当中,那么想必你是费了点手脚才混进来的吧?说说,是怎么混进来的?”满桂脸色铁青,打量着自己身后的麾下们,扫了几眼之后,满桂翻身下马,走到了朱由校的身前重重的跪下。跪在一排的三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后,满桂开腔道:“启禀陛下,是末将的过错。”“添桥一役后,追袭战中,德格类用一口流利的蒙古语,谎称自己是蒙古人,是被建奴裹挟加入的建奴,末将看他有着一把子力气,身板也不错,就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们一同。”“说了我们的目标理念之后,德格类就加入了我们,在锦州数次和建奴的交锋当中,德格类也手刃了不少的建奴,这也就让末将越发相信起了他来!”朱由校嗤笑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满桂,你说朕是不是要谢谢你为朕选拔大才?”“识人不明这一点,朕就不说了,但是以后你需要记住,老一套的发现一个人就直接拉他进入你的队伍这一点,不行了。”“因为你不知道,你收编的人,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说完这句话,朱由校抽出了莽古尔泰身上的荆棘,双眼淡漠的看向了德格类道:“德格类,朕问你,混入大明的军队,你意欲何为。”“从实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