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唾沫被阿敦吐在了自己的双手手掌当中,看着越发远去的战马和其他骑兵,阿敦眼中似乎只剩下了吴三桂一人。
“再来!”
吴三桂气喘吁吁,只觉得双臂发酸。
这个建奴,真的是个狠角色。
不仅仅力气大,而且对于时机的把握极为精准,刚才的交战当中若不是天启帝御赐的这柄雁翎刀刀柄格挡住了这一刀,自己恐怕就折在这里了。
瞥了一眼远处厮杀渐平的乱军,吴三桂长喘几口气道:“狗建奴!可否报上你的名字来!”
“我观你你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阿敦吐了一口唾沫,冷哼道:“打就打!问那么多没用的东西作甚?”
部将被杀,战马被抢,甚至就连心爱的海东青都被射杀,阿敦如今心如刀绞,早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又哪会有什么心思去跟吴三桂玩战前答辩?
更何况阿敦猜得出来,这是吴三桂的缓兵之计。
不提能不能拖到援军回转,就说多来几句对话,吴三桂也能回上几口气,平复一下此时的气息。
此时,已经从乱军中的乱战,演变成了斗将。
状态明显不如阿敦的吴三桂还指望着能够通过这几句话的时间,让自己的呼吸可以稳定下来呢。
能恢复一点状态,就恢复一点。
毕竟呼吸一旦乱了,在斗将当中可就是只有一条死路了。
眼见自己的缓兵之计没有得逞,但是却已经没有撤退可言了。
阿敦的战马,都已经调整好了方向,四蹄不断刨地,做好了冲锋准备。
吴三桂嘴角一挑道:“来!死战!”
阿敦豪迈一笑,纵马狂奔而来。
吴三桂厉啸着,重重一拍马臀,整匹战马如箭矢一般,朝着对面的阿敦冲锋而去。
就在即将交错之时。
阿敦在调整战马姿势的时候,悄悄藏在腰上的手中,突然掏出了一张手弩。
弩已经上了箭矢,只待阿敦扣动弩机,弩矢就将直接贯穿吴三桂的身体。
以弩矢上淬着的剧毒,吴三桂,必死无疑。
明面上豪迈光明,可是阿敦手底下的小动作,却始终没有停过。
战场上,本就是各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你死我活。
更何况,阿敦都已经打算战死了,又怎能不拖一个人和他一起下地狱?
“狗贼!休要暗箭伤人!额来斗你!”
万分紧急之时,不远处的李自成把手一挥,几枚小铁锤就从李自成的袖中抛飞而来。
阿敦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就扣动乐扳机。
“嗡!”
可得了李自成提醒的吴三桂又怎能没有一点防备?
整个人在瞬息间,就挂在了战马的另一侧,让战马成了自己的盾,挡住了阿敦射出的这一发弩矢。
伴随着战马打了几个滚重重摔倒,吴三桂的身子,也从这匹马上翻滚到了地上。
“死来!”
转为步将,吴三桂怒吼一声,状若疯虎一般双手持刀朝着那为了躲避吴三桂那匹顷刻间被毒死的战马,而方刚停下脚步的阿敦战马马蹄斩去。
马失前蹄,阿敦来不及躲闪,伴随着自己的战马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刚从战马身下爬出身来,一个影子,就盖在了阿敦的身上。
“死!”
伴随那落入耳中的沙哑稚嫩声,阿敦还没放出狠话,下一刻,人头就被直接斩落。
吴三桂一把握住阿敦的金钱鼠尾辫,看着身后那放缓了战马速度的李自成,真心实意道:“李百户,某,谢谢了!”
他本不用提醒的。
可他还是提醒了。
这是袍泽,这是战友。
私怨大不过国仇,更何况,自己所想的,恐怕在他的眼里,只是置气罢了吧?
吴三桂心中,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可是想象中的相逢一笑泯恩仇没有出现在吴三桂的身上。
李自成白了一眼吴三桂道:“额们这是打仗!不是斗将!你跟个建奴缠斗什么?”
“额们都把那些建奴宰差不多了,老纪他们都已经去收拢战马了,你还搁这跟人缠斗?”
“战争不是请客吃饭,没有人会时时刻刻注意着你,吴三桂!额滴小将军诶!你悠着点吧!”
下一刹,吴三桂刚有点笑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起来。
他娘的!
就不该觉得这个农家子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