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逆见他口齿伶俐,说得有趣,不由笑道:“那友人是不是有书圣之称的张九啊?”
锦衣青年一拍手,笑嘻嘻地赞道:“尊客果然不凡,一猜便中,可不正是书圣大人。”
商逆哈哈大笑,随手拍了一张金票给他,道:“有趣,有趣。”锦衣青年迅疾无比不着痕迹地将金票滑入袖中。
池塘四周是回廊亭台,商逆穿梭其间,偶见树木掩映之中,有人影或坐或立于其间,其乐融融。
这锦衣青年领着商逆来到一间大屋,如同前世展厅一般,被分隔成许多空间,由走廊串联起来。每个独立的空间里,便有许多的画作挂在墙上,供雅士们鉴赏。
锦衣青年道:“尊客请随意观赏,如需请回家的,只需记下编号,离去前告知当值人员,敝楼自会准备妥当。小的就不扰尊客雅兴了。”
商逆点点头,那锦衣青年便自行离去。
他其实对绘画艺术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在所有的艺术门类方面,对于绘画要熟悉一些罢了。他走走停停一路看来,内容大多以风景和人物为主,在技法层面上,也不见得有前一世的世界级水准。偶遇同样观赏之人,便礼节性地点点头,在对方惊异的目光中,错身而过。
他终于在一幅画前停了下来,这幅画是他看到唯一一幅画的是战争场景的,而这个战争场景应是人魔大战。
画面中央是一个巨兽人,占据了画面三分之二的高度,他半跪着,昂着头望着远方,眼神黯淡,硕大无比的额头上,一个巨大的伤口如同一个黑洞,鲜血如泉水一般顺着他的脸部一直流下,在下巴处挂着,黏稠的鲜血形成长长的一串。他的脚下已经鲜血所浸泡,无数的如同蚂蚁大小的人类战士在鲜血中冲锋着,而半空中,一名全身为铠甲包裹的女性,手握着一跟硕大无比的长矛死死地钉在巨兽人的心脏之上。远处隐约可见无数巨兽人的身影和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的巨石和燃烧着的弹幕,映红了天空,无数的人类修士从空中坠落,定格在这幅画作之中。画作下面写着标题:通天沼泽之战,4997年冬,于灵元边荒哭泣山谷,贾刀。
商逆其实在过去相关历史文献中看过一些人魔战争的插图,但像这样大画幅尺寸的写实画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虽然经历过上一世一些电影大片的特效洗礼,但这个画作还是给他以震撼,因为这是量河修士的作品。他脑海里浮现出作者的那简短的生平资料,仅短短六十余字。
贾刀,下历4680年3月7日—4998年12月13日,量河虚水系间断境修士,南华派第二十代首席大弟子,于通天沼泽之战驻守边荒哭泣山谷桥崩陨落。
商逆沉重地叹口气,浅浅地感知着此画散发出的幽幽神识,沉默良久,还是没有以意识本体进入其中,他不想去感知贾刀神识传递的信息,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对于战争的本能排斥。
他没心思再看其他的画,便出了这个书画院,那锦衣青年闪身而出,道:“尊客可有上眼之作?”商逆想了想,道:“那幅通天沼泽之战我很喜欢。”锦衣青年略微怔了一下,随即道:“是。不知尊客可否到玄谈院坐坐,今日议题很多,怔热闹着呢。”商逆这些年孤独久了,很是喜欢热闹,正好去看看,便吩咐带路。锦衣青年领路一边前行一边介绍道:“尊客有所不知,这几日开始,各国各地青年才俊陆续来到咱永城,首要之处,便是来敝楼玄谈院。今后数日,人也会越来越多,敝楼亦将择机推出一次玄谈大会,届时各国青年才俊云集,坐而论道,拔头筹者,敝楼将有大礼相赠。尊客若是觉得有趣,届时不妨莅临敝楼,定然不会让尊客失望的。”商逆笑笑,也不接话,随他前行。
不久便来到另外一处清净的院落,入眼处是一块石碑,上书谈天说地,吾与谁欢?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向前,密林中隐隐可见飞檐房门。锦衣青年问道:“今日有七家玄谈,主旨不一,不知尊客欲往哪家?”
商逆道:“你随意安排便好,主旨不主旨倒无所谓的。”
锦衣青年又道:“这几日祭审大热,各国人士纷至沓来,这七家玄谈倒是三家与之有关,不知道尊客可有兴趣。”
商逆一挑眉毛,道:“好,便是这祭审了。”
锦衣青年轻轻拍手,从小径处走来一粉裙少女,那少女来到面前,敛衽一福,柔柔地道:“尊客您好。”锦衣青年对她简单交待了两句,便对商逆拱拱手,告辞离去。
粉裙少女轻轻一笑,看了商逆一眼,脸色一红,又低下头去,却换了称谓道:“请公子随女婢前来。”商逆一笑,跟随她前行。一路上,少女偶尔抬头偷偷瞄他一眼,待商逆一看她,便又低下头去,羞涩之极。
很快便来到这玄谈之处,却是一个封闭的小隔间,四周挂有锦帐帷幔,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中间放置一低矮案几和一张厚厚的垫子。粉裙少女请他盘膝而坐,便在一旁生了火炉,烧了开水,冲泡好茶水,端了给他,虽有打开角落的柜子,端上点心数碟,便规规矩矩跪坐一旁,轻声道:“奴婢秋荷,公子若有需要便吩咐。”顿了顿,道:“公子,可开否?”商逆揣摩着,随口道,开吧。
这秋荷按动机关,只见三面帷幔便缓缓开启,顿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待全部打开,眼前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房间,周围便是数十个这样的隔间,中央是一个讲台,一名面容俊朗的华服青年正在台上演讲。其他的隔间除了一两个隔间帷幔挡着外,大都有一人或两人席地而坐,男男女女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