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说,“我回家,是因为外婆的忌日。
初春,寒意自冻了一冬的土里丝丝渗出,风里仍有冷肃的味道。桃树,梨树,及李树上有小小芽孢,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默然。它们吸收阳光雨露,用力生长,静待花开。有没有发现,再美丽的花,在芽孢期,必定都是孤独的,不被注意的,被彻底忽略的。
撑伞,怀里抱一束新鲜饱满的绿萼梅,放在墓前。花瓣洁白,芳香馥郁。外婆喜欢梅花,每到梅花盛开的季节,必定步行十里路到源佛寺赏梅。因为晕车,她几乎不坐车,也从不出远门。外婆很是不同的,单这一点,就将她与其它的老太太区别开来。
幼时,我性格顽劣,与一般大的孩童,上树掏鸟,下河捉鱼。才上身的衣裳,不用多久,便黑一块,灰一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对此,外婆从不会大呼小叫,她脸上有温和笑意,利落地帮我换上干净衣裳。将脏了的衣服,仔仔细细洗干净。她总是说,小孩子不顽皮,难道等到长大了,再来顽皮?
外婆有她的智慧,而这种智慧,让我拥有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
陆简道,“你的外婆肯定十分爱你。因为爱,所有的不好,在她看来,都是好的。”
童安点头,问,“陆简,你的童年是怎样的?我想知道。”
“有件事,记到现在。我两岁半那年,在屋外玩,有人过来问我,你是谁家的娃?我说,我是爸爸的娃。他还问,我便说,我是妈妈的娃”
童安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