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1(2 / 2)

沈家有个邻居家的男孩,经常欺负沈棉。

那时小孩玩乐流行丢沙包,几个小男孩性子野,把沙包当铅球扔。那天陆问君从工地回去,见沈棉眼泪汪汪地守在沈沣旁边,额上一块红肿。

沈沣把刚缝上的沙包递给她,说:“只许砸一下。”

沈棉含着眼泪点头,拿着沙包跑出去。

陆问君跟出去,看到沈棉趴在邻居家的楼顶,下方院子里几个小男孩正在互相打闹。她不知瞄准了谁,往下一抛扭头就跑。

陆问君听到哇地一声大哭,接着是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喊,带着哭腔:“哪个王八蛋砸我?!”

她走到屋顶边,一个男孩正捂着额头仰头,哭得面部扭曲,恶狠狠地寻找“凶手”。

陆问君从楼顶下去,然后在一帮小男孩敢怒不敢言的注视下,捡起掉在地上的沙包。

颠一颠,沉甸甸的,装的玉米。

还有李良群。

李良群那儿,她替沈沣摆平了,顺便也得知了来龙去脉。

知道他如何什么都不做,就能引得系里最漂亮的女生围着他转。知道他如何对人漠然置之,任何挑衅都能不动声色。也知道他是如何扮猪吃老虎,如何套出李良群的话录了音。

沈沣这个人,只是看起来良善而已。

陆问君从中岛台起来,要走,被沈沣捉住手腕。

他再次说:“我没有对你用手段。”

陆问君目露讥诮。她穿着拖鞋,比他矮一截,头发散在肩上,没化妆,看上去其实没有平时那么凌厉。

“那你倒说说,你对我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

她没有拆穿,不代表她没有看见。

沈沣默然。

这天天色不好,大早上昏昏暗暗,屋里开着灯,他看着她的眼神,依旧不分明。

沈沣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相反,他有着很多同龄人做不到的理智和清醒。

但在陆问君面前,他有太多的顾虑。

他不能确定,她对他是不是片刻的新鲜感。

他不能保证,有一天被她厌弃了,能坦然接受,大方放手。

他很清楚,他和陆问君之间,有很远的距离。

要独自跋涉很久,才可以到达她脚下那方土地,可以与她比肩,可以问心无愧地,站在她身边。

“我没有对你若即若离,忽冷忽热,陆问君,我希望在有资格说喜欢你之前,和你保持距离。我每一次来,是因为你希望我来。”

陆问君看他片刻:“你这算表白还是拒绝?”

“什么都不算。”沈沣又放开她。

“你在玩弄我啊。”陆问君目不转睛,直直望进他眼里,“我要你来,你就来,我要你现在吻我,你敢吗?”

灯光明亮,他的眸色却晦暗不明。

陆问君单手揪住他领子,往下一拽,沈沣被动低下头,几乎碰到她的鼻尖。

两个人距离那么近,看到彼此眼中清晰的自己。

她的气息轻轻扑在他唇上,像提前到来的夏日的微风。

“沈沣,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声音很轻,说完这句,往前一寸,带着轻微凉意的唇贴上他。

她看到沈沣眼睫那一微妙的颤动。

那个吻只停留短暂一瞬,像一个并不真实的意外。

亲了一下她就松开手,起身要走,像是对他这根榆木无奈:“算了。”

被沈沣再次扣住手腕,拉回来。

“陆问君,欲擒故纵的是你。”

陆问君轻扯唇角,理直气壮:“所以呢?”

沈沣没有回答,他只是意味不明凝视她良久。

最后捧住她侧脸,这次真真切切吻下去。

-

陆问君手上的伤,养了快两个月。

那段时间,沈沣都住在她那儿,给她做饭,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明明她有现成的司机可以用。

陆问君有时下班晚,下楼到大堂,沈沣会坐在休息区等她,大多时候戴着耳机,听一些英文广播。

他的空闲时间并没有那么多,有时把她送回家,还要赶回学校上晚课。

其实伤口拆线之后,很多事情,陆问君已经可以自己做。不过沈沣对她,比她自己还要更上心,一直精心养着。

她的头发,每天都是沈沣帮她洗。洗完就出去,让她自己完成后半部分。

四月里,陆问君生日。

每逢这种日子,她的应酬反而更多。沈沣当天满课,两个人一整天都没有碰面。

沈沣到公寓的时候,陆问君已经回来。他看到浴室灯光,以为她打算洗澡,习惯性推开门。

热气扑面,陆问君躺在浴缸里,头发湿漉,已经洗过。

沈沣转身要出去,却被她叫住。

她喝多酒,会比平时看起来慵懒,身上的棱刺也变少,躺在那里朝他伸出一只手,声音里有醉意:“沈沣,过来。”

他站着没动:“你应该不用帮忙了。”

陆问君就抬起右手,在眼前看了看,说:“手疼。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发炎了。”

她伤口早就愈合了。

沈沣知道。可还是顺从她,走了过去。

她太会拿捏他,知道他总会对她心软。

那不是她第一次在洗澡的时候,有意无意撩拨他。但可能是因为醉了,所以格外放肆。

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纪,沈沣的克制与理性,遇到她也会败下阵。

他见过别人眼中眼高于顶、难以接近的陆家大小姐;独当一面、气势凌厉的陆总。

没人见过,他曾拥有的陆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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