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楚王军近乎狂热的攻击之下,朝廷军尽管保持着优势,却不能够轻易取胜。
然而此时,一把利刃插进了他们的心脏。
在林中就已经被磨锋利,并且因为生死搏杀而显得有些疯狂的一千多轻骑兵身上充满了戾气和暴躁般的铁血。这样一支本身战斗力不凡,而今又几乎狂化的部队,沉重一击,效果是致命性的。
而朝廷军这一方,还沉浸在不理解之中。
很多人理智上提醒自己危险来了,快快迎敌,但还是分神去纠结自己眼睛看到的是不是假象的事情。
马车内一向一副世外高人样的老者再也难以抑制住淡定,兀自自语着:“怎么可能……不可能……”
这不是痴呆,只是想不通。
被纱幔重重遮住的女子很明显已经回了头,不安地盯着后方,她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神兵天降,会让人感觉不真实,由此不服,从而慌乱。
但,就像刘义所说的那样,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战争是要分胜负生死的,没有人给你时间去体味真不真实可不可能的事情。
朝廷军侧翼后方是薄弱之处,特别是近战能力欠缺的远程攻击部队,都在那些部位。
楚王的轻骑兵就像狼一样,突袭来了,狠狠地咬住你的咽喉,死不松口。
那群狼突过去的地方,朝廷军阵脚大乱,节节败退。
士气一蹶不振。
战斗的时候,士气是很奇特,也是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不战而屈人之兵,战之上也,这句话在兵法上耳熟能详,却恰恰体现了士气之神奇。
淝水之战,巨鹿之战,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罗马人面对汉尼拔的先天恐惧,都是士气影响的成果。
很快,朝廷军后方的失利而造成的负面情绪便蔓延开来,本来准备歼灭楚王军的前锋反而开始军心动摇,落入下风。
随着中军帐中钟南的军令落下,楚王的军队进入了大反攻。
马车外的帘布卷起。
“你要做什么?”
声音曼妙,纱幔后,女子轻声道。
“那些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骑兵,需要压制一下。”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够感觉得到马车内老者的脸色应该不是怎么好看,因为他的语气也很不好听。
“晚了。”女子叹道。
老者皱眉。
而后他隔着马车“望”向前方。
后方阵脚大乱,前方又何尝不是呢?
前方虽不至于溃败,却也节节后退,不断压缩队伍,显然是受到了军令。
输了,再打下去没有了什么意义。
“你去后方压制骑兵,但是前方的楚王部队呢?”女子道。
老者不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我还是不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老者叹了一口气。
“去林子里阻击的,是燕家。”女子道。
“长安燕家,底蕴深厚,所以我不理解。”老者接话。
燕家这么多刀客,实力强大,再加上是埋伏,所以根本不可能不是这些在林子里发挥不出战斗力的轻骑兵的对手。
但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燕家的人,包括燕家小姐和燕家三爷,一个都没有出树林。
就算阻击失败,也总是应该杀出来吧?
但是,燕家人就像是在林子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来过。
……
……
林中,气氛诡异。
黑红色的土壤已经开始凝固,虽不至于坚硬,但总是在回归中。
阳光透过头顶的树梢与那些粗大的叶子,零零碎碎地撒下金子。
燕家三爷已经接受了简单的治疗,兀自盘膝打坐,闭着眼睛,不问其他。
几百刀客用喷火的目光望着刘义,一动不动。
刘义却是在望着远方的战斗,闻着女子的发香,脸上出现了微笑。
这正是令燕家刀客们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