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升,驱散了晨间最后一丝清爽。
吕绮玲在祖庙外,已站了半晌,不时看着祖庙那紧闭的大门,却还是未见黎修戎走出来。
见皇后搬了摇椅坐在一旁阴凉下,吃着李大海准备的冰镇梅子,眯着眼睛,一副悠闲的样子,心中暗暗着急。想进去看看,却被侍女太监拦了下来。
按常理来说,就算祖庙密闭,不通风,一柱香燃尽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可看日头,却至少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吕绮玲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朝皇后走了过去。
“姐姐,戎儿在里头许久未出,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否能让妹妹进去看看?”吕绮玲带着一丝祈求说道。
“这祭祖之事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你贸然闯了进去,惊动了先祖,本宫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皇后斜着眼睛看着吕绮玲,并未动身,只是又轻捏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阴阳怪气的说道:“再说了,不过让他跪上一会,在这祖庙里能出什么意外。”
吕绮玲着急道:“戎儿从辰时便进去,看这日头,早已过了巳时。寻常的竹香不过能燃半个时辰,如今一个多时辰戎儿还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求皇后娘娘让我进去看看吧!”
“你也说了是寻常的竹香嘛……”皇后与李大海相视一笑,轻声说道。
吕绮玲本就觉得不对劲,看着二人这副阴谋得逞的小人模样,心中顿时一紧,瞪着眼睛,怒视着皇后喝问道:“你说什么!”
“本宫说……从没见过你这般求人的模样!”见吕绮玲呵斥自己,皇后眉眼一横,冷声道。
乌黑的眼珠滴溜一转,皇后笑了笑,嘲讽的说道:“你若是跪下求本宫,或许本宫可以网开一面,让你进去看看那个贱种是死是活。”
“死?”吕绮玲闻言,脸色一白,顿时失了方寸。
担心至极,也不曾想,皇后根本不敢这般张扬的害死一个刚回宫的皇子。只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不停的祈求着,直到雪白光洁的额头映满了血迹。
“吕绮玲啊吕绮玲,这些年本宫撤了你的侍女,断了你的俸禄,绝了你的粮食,也未曾见你低过一次头。如今还不是跪在本宫脚下,像狗一样求着本宫?”皇后看着跪着的吕绮玲,朗声大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爽。
“放心吧,你这宝贝儿子可是本宫折磨你的乐趣,还有千万种手段还没用呢,怎么能轻易让他死去?”皇后瞧着吕绮玲,阴恻恻的说道。
“大海,你便带贵妃娘娘进去看看他儿子吧。对了,若是香没烧完可千万别动他,坏了规矩,可就不好了。”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吕绮玲闻言,喜出望外,连忙起身跑了过去。
这次,却是没有人拦她了。
轻轻推开大门,看着那依旧跪着的身影,吕绮玲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正想上前,却被跟在身后的李大海拽了回来。
“贵妃娘娘,这香,可还没烧完呐!让您进来已是皇后娘娘法外开恩,可别让奴才为难了。”李大海指了指黎修戎面前的香,发出尖锐的声音。
吕绮玲顺着李大海的手指一瞧,只见那竹香闪着微弱的红光,却还未烧过一半。
看着自己儿子紧皱的眉头,微微颤抖的身躯,却还在努力的绷直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吕绮玲哪儿能不知道皇后在捣什么鬼,扭头看着李大海咬着牙说道:“你们……欺人太甚!”
“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李大海笑了笑,“皇后娘娘可是好心为十九殿下祈福,每位皇子公主也都是这样过来的,怎能说是欺人太甚呢?只不过这香……确实烧的长了点,这谁又能知道呢?”
“不过也总会烧完的,贵妃娘娘若是担心。奴才陪您在这边等着也不是不可。”李大海恭敬的说道。
吕绮玲看着李大海那般你奈我何的表情,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着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暗暗心疼。
而此时的黎修戎,却是听不进二人的谈话,只是咬着牙坚持着,神志有些模糊。
刚刚跪下的时候,黎修戎便感觉到了异常,那膝下的蒲团不知是何物所制,摸起来竟比地面还要坚硬。
还有许多颗粒,小块,跪上去硌的膝盖生疼。整整一个时辰,黎修戎的双腿已然失去了知觉,只是凭着一股韧劲坚持着,他的眼前的世界早已一片黑暗,只剩下了面前的一丝红点亮光在闪烁。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后也早就意兴阑珊的起驾回宫了。只剩吕绮玲与一旁的李大海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