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断水和小环牵着毛驴出了梅村。
因为蓝澄的缘故,他们情绪低落,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四野寂寂,杳无人迹,只有毛驴项上的铜铃声洒落一路。
积雪的道路漫漫悠远,边上却有一棵孤梅。树上千朵花开,随风婆娑弄姿,暗送浮香。
可惜小环和庄断水无心欣赏它的俏丽风姿,只顾低头牵着驴涉雪而行。
当他们经过那一树老梅的旁边时,驴背上费力地伸出一只手,从梅树上折下一朵花,然后轻轻插在小环的发髻上。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轻轻响起:“真好看。”
小环怔住,转头看去,蓝澄正地抬头向她微笑。
他的脸似乎没有那么扭曲了,嘴角也不有涎水流下,一时竟有些眉清目秀。
“蓝澄,你好些了?”小环惊喜道。
“我的上半身好些了,只是下半身还是觉得麻木。这驴背硌得我肚子不舒服。”蓝澄用近乎呻吟的声音回答道。
他扭动着腰,试图让肚子舒服些。
谁知用力过猛,竟从行走的驴背上掉了下来。
小环惊叫着,可是隔着一头毛驴,她却援手不及。
道路上积雪软绵,摔着倒是不疼。
可是蓝澄下肢麻木,着地后象滚地葫芦一样从道上滚下了旁边的低地里,竟有两丈之远。
庄断水和小环连忙放下手中的缰绳,踩着没胫的雪奔入雪地里,步履蹒跚地向他奔去。
蓝澄挣扎着用手支撑着雪地坐起来,可是冻过的雪地冰滑,他一番手舞足蹈。
庄断水和小环突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望着他,脸上表情奇怪,似乎不可思议。
蓝澄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他竟然站起来了!
他惊喜地跳起来:“我能站了!”
可是他忘了这是雪地,还有些麻木的脚踏在雪地里,身形一歪,又跌倒在雪地里。
当他再度站起来时,小环和庄断水已扑过来,一前一后兴奋地抱住了他。
他们拉着他走上了大道,小环依旧不太放心地问道:“你真的好了?”
她伸手摸摸蓝澄的脸。
蓝澄略略弯下腰,让娇小的小姑娘能够不要那么费力。
小环冰冷的小手摸在蓝澄的脸上。
蓝澄却没有躲开她的手。
他挑挑眉,转转眼珠,张张嘴,又努努腮帮子,然后扮个鬼脸说:“你看,真的一点都不歪了呢。”
小环又拍拍他的腿:“有知觉么?”蓝澄在雪地里跳了几下,开心地道:“好着呢!”
小环疑惑地道:“可是黄爷爷说,你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呢,怎么现在就好了呢?”
庄断水笑道:“我从来就没听人说老黄懂医术。我想他就是随便读了几本医书,就自以为是,满口胡说八道。”
小环摇摇头道:“黄爷爷不是这样的人。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呢?”
蓝澄想起老黄的话,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真相的好。
他支支吾吾地说:“老黄说的也不全错。我小时候,就有这个病,时不时的发下,不过过些日子就又正常了。后来渐渐长大了,发作得便少了。这倒不关酒的事。我师父说等我成年了,便不会再发了。今天可能太高兴了,便发作了起来了。老黄也是不知道我有个暗疾,以为是风疾发作。”
还好庄断水和小环未曾生疑,只是奇怪世上竟有这样的病。小环心有余悸地道:“还好还好,刚才我俩要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