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嫣娘就叩响了靳妩的房门。等了许久也无人应门,嫣娘推开房门,却见靳妩仍然睡得十分香甜,干脆直接把她拉了起来,而靳妩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开始了第一堂课。
此后,靳妩每天都得伴着鸡叫开始一天的功课,直到深夜才能休息,其间只能休息一个时辰。嫣娘又十分严格,每隔上几天便要检查功课,做的不好也不责罚她,只是在习武切磋的时候再多严厉几分。偏偏靳妩除了武功尚有些天分之外,其他功课都是寥寥。身上的伤总是旧的好了又添些新的,嫣娘下手极有分寸,从来不曾伤了她的根本却又让她少不得吃些皮肉苦头。靳妩最期待的,就是每天休息的那一个时辰,她总是一个人在后院的园子里种些花木,慢慢的竟也长成了一大片桃花林。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在这荒废的园子里种起了这么一整片桃花林。”
“我听说这池塘里以前可埋着死人呢,我每次靠近这园子总感觉阴森森的。”
“是呀,听说还是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什么人物?”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听说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知道的人早就死光了。”
靳妩躲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些好奇池塘里是不是真的葬了什么人,刚想开口询问,却只能半张着嘴看着那两人走远了。
是的,无论她尝试多少次,旁人都对她视而不见,仿佛她从来也没有存在过。靳妩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身向池塘走去,远处却响起了嫣娘的琴声,想来是时辰到了,靳妩只好恹恹的走出了林子。
嫣娘极擅音律,任何乐器在她手中弹奏出来的曲子都能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然而美妙的仙乐下一秒就能变成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嫣娘总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弹奏着那把七弦琴,木质的琴身已经布满了时光的印记,嫣娘却仍然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地擦拭着那把琴。她十分珍视那把琴,绝不让旁人碰一下,可是琴尾处却有一片破碎的划痕。似乎原本刻着什么字,却被人粗暴的划去了。
嫣娘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弹奏着同一首曲子,靳妩一点儿也想不起她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首曲子,却隐约觉得这曲子本来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充满了悲戚和苍茫的味道。嫣娘虽然总是弹奏那把七弦琴,但每次和靳妩比试的时候却换了筝,那把筝寒气逼人,琴弦泛着凛凛的寒光,琴身隐隐透着血色。
“嫣娘,为什么你的乐器都是琴呀筝呀,伤人于无形还这么美妙。而我的偏偏是这既像斧子又像双刀的东西,虽然我用起来十分顺手,可是总觉得笨重又怪异,不如你也教我音律功夫吧。”
嫣娘听了这话勃然大怒,狠狠地扇了靳妩一个耳光,冷冷的说:“这对鸳鸯钺是你唯一的武器,我再也不想听到类似的话。”
靳妩十分震惊,捂着脸颊愣在原地,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最后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鸳鸯钺。
转眼间两年过去,开始的时候,靳妩根本近不了嫣娘身前十丈,嫣娘只信手轻拨琴弦,靳妩身上便裂开一道又一道口子。
两年后,靳妩再与嫣娘比试时已经能突进她身前三步,却也仅止于此。低沉的琴音仿佛在她身前织起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每当靳妩用尽全力打开了一个缺口,却发现另一张全新的网早已在等着。
“嫣娘,以我如今的武功在这江湖中可算得上出色?”
靳妩偶然听到那些来庄子里找嫣娘的黑衣人隐约提及江湖二字,心里自然十分好奇。然而庄子里的仆从都是些普通百姓,又哪里知道什么江湖。可是嫣娘每次与那些黑衣人会面都隐蔽得很,她能听到的也不过只言片语。
“哼,不及当年万一。”
“当年?什么当年?”
“没什么。明日我要出门,你好好待在庄中,我回来时自会检查你的功课。”
嫣娘从来都不愿和她多说,敷衍的回答了两句就自顾自的离开了,靳妩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