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孩儿哭笑兆吉凶
一次哥仨入山采药。依照分工,李辞归在山下观察,四哥和五哥则相互配合着攀岩采挖。突然,一阵疾风,哥俩竟双双坠下悬崖。李辞归急忙跑去救人,却见四哥已经断气,而五哥也只剩了一口气。他吃力地说道:“七弟!四哥是为救我才才…摔下来的。”他又拼力揪住脖子上的一只“铜心锁”说,“哥…没力了!你把它还还…还给银花。她住…住驿骝店…店。”言毕即咽了气。后来,李辞归找到了银花。
可当他取出那铜心锁,并告知了五哥去世的消息后,银花只是“啊”了一声便晕死过去。醒来后,她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次日一早,她穿戴整齐,又跟爹娘说,她要到五哥坟前焚香烧纸。没想到,她竟趴在五哥的坟头上,哭着服下了砒霜。见此,俩家人只得一起为他俩办了阴婚,合葬一处。
然而,更可悲的是,到了头七那天,银花的爹娘因无法面对女儿的离世,竟也双双地服下了砒霜。
闻说后,李时深感慨地与身边的孩子们说:“银花姑娘的殉情,实属不孝;而她爹娘的死,更是陷女儿于大不孝。所以,但凡不忠、不义、不孝、不自然而死者,皆为邪绝。邪绝是要背骂名的呀!”
其实,李时深的这番话是专对李辞归这惟一的儿子——说的!又过了数个春秋,李辞归的太祖父母、祖父母都相继地离世了,几个姐姐也先后嫁了人。如此一来,医养堂这个一向人丁兴旺的大家庭便骤然地稀冷了下来。李时深的身心则随着老辈人的一个接一个地故去,也越发的见老了。他变得和老伴一样,也爱念叨起嫁出去的女儿,盼着她们能回来看看。所以,儿子这趟出门,他不只是叮嘱儿子要千万注意安全,也希望多年不曾回家的俩女儿能一同回来看看。
……
当晚,李辞归把明儿出门的事与媳妇说了,又把被爹爹骂过的话与媳妇学了一遍。媳妇听了,先是惊讶道:“真的,爹骂你啦!”又把听来的话学着问道,“骂你啥?母鸡!一只趴窝的…母鸡!”媳妇忍俊不禁,“噗嗤”地笑出声来,并捂着嘴说,“还…还是只~,不知醒的…”媳妇终于忍不住地“咯咯咯…”笑着,随即却是“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李辞归则一旁嘿嘿地傻笑着。见媳妇总收不住笑,他便推她一把说,“好啦,有啥好笑的嘛。快铺床,我要睡了。”
媳妇笑着把被子铺开,李辞归忙脱了衣裤钻入被窝,然后冲媳妇笑道:“我一个爷们,只能是只‘公鸡’,而你,才是只趴窝的母鸡呢。嘿嘿,来吧!我的母鸡。”说着,他一把将媳妇拖进了被窝。……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辞归就赶着起身。见媳妇和儿子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媳妇的他,轻手轻脚地爬起身,穿戴好。他看了一眼熟睡着的儿子和媳妇后,便走出了东屋(旧时长子住的地方)。
他自去厨房取了干粮,再到马厩将枣红马牵上,然后又回到了东屋。在屋前,他把头天准备下的行囊绑扎好,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拍了拍手,故意冲着寂静的东屋喊道:“走喽~”
然而,屋子里依然是静悄悄的,他又喊了一嗓子,可还是不见有动静,李辞归颇感失望。他只好轻叹一声,扯下缰绳向外走去。他才要迈步,媳妇却隔着窗户喊道,“他爹!你等等。”李辞归闻声欣喜地转过身,看着屋门口。其实,他所以磨蹭着不走,就是想走前再看一看自己那宝贝的儿子。
媳妇撩开帘子,怀抱孩子笑眯眯地走出房子;李辞归满心欢喜地看着,可因想到昨天刚被老爹骂作是一只不知醒的母鸡,这会当然不想再被老婆笑他婆妈,便故意地问道:“啥事啊?”媳妇当然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不过,她却是笑靥模样地说,“没事儿,就是出来送送你!”她看着怀里的孩子说,“你瞧呀,赢子睡得多香啊!”
“可不是嘛!”李辞归忙把儿子抱过来,亲了一口再端详着说,“爹开的方子就是灵。你瞧呀,小家伙睡得多沉哪。”媳妇一旁看着儿子说,“是啊!打病起,我就没见他睡过这么踏实。”李辞归则是自豪地说,“所以,我不是说了嘛,有爹在咱不必瞎操心。爹还说了,赢子今儿醒来,一准能精气神!”
小夫妻俩满意地看着甜睡的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是李辞归却突然略显不安地说道:“不对呀!”说着,他凑近儿子看了看,仍旧是说道,“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他的话竟把媳妇给吓着了,慌忙问道,“咋啦!哪不对呀?”又担心地追问道,“是…是落下了啥病根儿吗?哎呀!你倒是快说嘛,真急死人啦!”
李辞归却是含混地拖着嗓子说:“没~有!咋会落下病根呢。”媳妇见他这么说话,越是不放心盯着孩子问,“那他哪儿不对了?你就快说嘛!”
媳妇如此心急的样子,李辞归是暗暗得意。他其时就是想看看儿子病愈后醒来的样子,看看儿子那健康的笑;当然哭也行。或许初为人父的男人,在他将要远行或者是远行归来时,一旦见着自己熟睡宝见孩子,大多会有一种把小家伙弄醒的冲动。此刻,李辞归就有这么一种冲动。可他知道直接把孩子弄醒,媳妇肯定不让;于是他才故意来了这么句让媳妇担心的话。他诡谲地冲着心急的媳妇一笑,并看着儿子说了句,“孩子睡得那么沉,咋会有事呢。”媳妇闻说忙拍着胸脯说,“可把我吓坏啦!”然而,不等媳妇把个心完全放下,李辞归又是一句,“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媳妇再次睁大眼睛问,“咋又不对劲啦?哎呀,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人都被你吓死啦。”李辞归把媳妇糊弄得一惊一乍、紧张兮兮、一再埋怨的样子,自是心中偷乐。
他看着媳妇,做出担心的样子说:“其实,我是有所怀疑呀!”媳妇忙问道,“怀疑!你怀疑啥呢?”李辞归看着熟睡的儿子说,“你想啊?先前,爹爹给赢子治疗可没少下功夫,又是服药,又是扎针,可就是不见好。就更不用说,保证啥精气神了。嘿嘿,可是当要撵我出门时,他却保证说了。这不明白着,他是想让我放心出门嘛?所以我觉得,赢子这么沉睡有问题!”
媳妇似乎听出丈夫那话里的意思,便惊讶地指着小家伙,并小声地说:“你不是…不是怀疑爹爹用了奢睡的药吧?”
“很可能啊!”李辞归见媳妇自个儿先怀疑上“奢睡药”,他竟冲媳妇夸道,“咿耶!媳妇真聪明。”然后便煞有介事地说,“这奢睡药,但是个郎中都会用。”为让媳妇相信,他进一步说,“其实,不必用药也能让人安睡。而且很容易,这就是找准了穴位,扎上一扎。嘿嘿,不是我蒙你,让你睡一个时辰,你就睡一个时辰;让你睡上一天,你就睡上一天。一点都不难!”他又凑近媳妇说,“只是哪劲儿一过,人又会是病殃殃的样子了。”媳妇听了不由地害怕道,“不-会-吧?”
“不会?”李辞归似颇有根据地说,“哼哼,你想啊?赢子都已服过爹开的药,可他干吗还要我饭后抱过去扎针哪?而且回来后,小家伙就没醒过。所以啊,这就是问题!”媳妇还真被他的瞎话糊弄住了,她急切说道,“哪,咱快问爹去!”李辞归却假意地责怪道,“你傻呀!这事能随便问的吗?再说啦,爹也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