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只言片语说国病
然而,一旁的李时深听了,却冷冷地插话道:“岂止是他哥几个!从他爷爷辈起,就和倭寇有往来了。哎,咱不说这个。”他便冲管家吩咐,“李福,快去通知馐膳厅,多弄些可口菜。”管家忙应声去了,李时深则领着大家向馐膳厅走去。
馐膳厅还是李时深他们离去时的摆设,只是用来隔间的屏风都已收起。李时深于主位坐了,余众按左主右宾、辈分坐定。具体说来就是,李辞归、马忠坐在李时深的左手边;吴霸山、彭飙在李时深的右手边;关林和齐猛则在下首靠右的位置坐了。
管家让人把业已沏好的香茶和点心先端了上来,他则一旁说道:“老爷,酒菜还得等一会。”说着,他将点心盘往李辞归跟前推去,并对彭飙几个说道,“小哥几个一定还空着肚子吧?来,先吃些点心。这样再喝酒时,不易伤着身子。”李时深也笑着冲他几个招呼说,“来来来,就着茶,吃些点心。”还特别的对较为拘谨的关林、齐猛说,“你俩别光看着,吃吧!”李辞归也一旁招呼着说,“彭大哥,还有二位兄弟!来,吃!”彭飙早把个点心送入嘴里,并吐着屑末子冲关林、齐猛笑道,“你俩乐意看着,哪就看着吧;俺可是饿坏了!”李辞归则笑着将盘子送到关林和齐猛跟前说,“是啊,你俩再不拿,他可就都吃光了啊。”关林和齐猛这才笑笑,各拿了一块慢慢地啃着。
李时深看了一眼马忠,便冲管家吩咐道:“李福哇,去整几碟小菜;我和马忠师父、会长先喝着。”管家应一声去了。而李时深喝了口茶,慢慢放下茶碗,并看着彭飙和儿子问,“你俩又是打,又是让的。现在,可有结果啦?”
彭飙见问,忙放下点心,抢先说道:“有了有了,都归贤弟!”说完,他又拿了块点心大口地吃着。李辞归却拨弄着茶盖说,“我还是留下那枣红马吧。总之,我原来的那匹也是枣红马,而且它现在也老了。”
彭飙忙把点心塞入嘴里,拍了拍手说:“老弟这么说,可就太没道理啦。你想啊,起初,俺是强买,当然是不能算数的喽。这后来呢,咱可是说好的,比武来定。这不,他俩可以作证。”他指着关林和齐猛说,“俺输了。所以呀,都归了老弟也就没啥好争的了!再说,你要送俺,可俺也没说要啊!”他转向李时深快活地笑道,“嘿嘿,李伯伯,俺说得没错吧?”
李时深见彭飙仗义疏财,还满会说话,自是喜欢,但他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冲儿子问道:“归儿,你认为呢?”
李辞归忙坐直身了答道:“爹,您常说,医道源于自然与生活,生活不离医道。中医讲求辩证施治,生活亦是如此。我与彭大哥之事,可谓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就是说,先前之事,此时已不值当再提。我俩既已是兄弟,自当以情义为重。所以,小弟甘愿将大良马送给彭大哥。”
彭飙却摆着手说:“贤弟说的,有些俺听不大懂;可这重情重义嘛,俺一点也不含糊。刚才你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意思可是,咱没认兄弟时是一回事,认了又是另一回事,可是这样?”李辞归点头说,“是这样。”李时深却哈哈地笑道,“没错、没错,是这么回事。你往下说,往下说。”
彭飙见夸颇为得意,他看了一眼李辞归说:“所以嘛,俺硬买那阵子,确实是喜欢那大良马;可现在呐,俺不喜欢了。”
“违心!”李辞归淡淡地说一句,彭飙忙拍起胸脯说,“俺不违心,俺是真心。能和贤弟结识,比啥大良马都强。真的!”李辞归却不满地喊道,“嗨!这哪是哪嘛?这都不是一回事!”
“是一回事!”
“不是!”
“是!”
李时深却是一旁笑道:“依我看啊,是,也不是!”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李时深便慢慢说道,“我说‘是’,因为你俩说的都是实话;我说‘不是’,哪是因为一定的情况下,彼一时,也只能就是彼一时了!”他进一步说道,“须知,有些事是可以往下走的,有些就难了。譬如,二位打斗时可能失手,又譬如那打出的飞镖。一旦伤及性命,只怕是彼时的结果,也就一直是彼时了。”彭飙听着不由地惊呼,“好险,好险!”
李时深则是看了他一眼说:“贤侄也不必为此内疚!所谓:‘相识是缘,相恶是分。’说来,还都各自安命吧。”他如此说着,忽然话锋一转说,“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见《论语·颜渊篇》而你俩却是,割舍所爱,让渡与人。这其中图的是啥呢?”他向众人询问着;大家却是一时无语。
忽然,吴霸山大声道:“义!”他颇显豪情地说,“俺闻古人,结交天下,仗义疏财。有道是,‘有义真英雄,无义是小人!’”
“对!会长说的极是。”李时深赞同道,“天下义士,无不重义而轻生。故轻财而重义!好啦,”李时深特别地看着吴霸山说,“会长,哪您看,他二位的争执当如何分解呢?”
“好办。”吴霸山自信道,“大良马归回公子,余者归彭堡主。这叫,义不容邪!”他把李时深说过的话用于此,可谓是活学活用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自信地问道,“望公,可是这样?”
此时菜已上桌,李时深没马上答他,而是冲儿子说:“辞归,去!把我酿的‘郎中魁’抱两坛来。”然后,他这才回复吴霸山说,“会长,咱不仿听听彭堡主咋说?”说着,便向彭飙问道,“贤侄,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