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高看了眼周围,继续说道:“俺当然不会让她们见到活着的飙子。俺答应她们,就是要让她们相信飙子就是凶手。跟你说吧,飙子和关林都得死!如果有可能,俺会照着娇妹的要求把飙子押到他们爹娘的坟头,把他给结果了。当然,俺会先把他的舌头割了,让他只能啊啊的叫。灭他以后,不明就里的人都会以为,俺做下的这一切都是依照了彭凤娇的指示。其实,俺不放心的是你呀!尤其是现在的这个时候,稍有疏漏就有可被人看出破绽,那样的话,咱们可就危险啦。所以俺爽快地应下她俩,主要还是要你先离开哪儿。你赶紧去找蚂蚱,把那倒霉蛋给搬了。老实说,药房里搁着个大棺材,夜里咱俩都没法睡。好啦,俺得去领命了。唉!这个范军师。”杨飞高的这一声叹息,道出其心底的无奈与恐惧,杨飞云何尝又不这样的心情呢。
杨飞高快步来到了范有才住处,毕恭毕敬地汇报后,又一一回答了范军师的询问。听毕,范有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嗯,很好!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就可经有个名正言顺旗号。只是眼下还不能声张。你坐下。”他示意杨飞高坐了,取了一把盒子枪搁桌面上说,“这事——,虽是得到彭凤娇的认可,但堡中的许多弟兄不一定都这么认为,而且这事早晚要在江湖传开,进而引来各帮派的关注。所以,一定要尽快把彭飙做了。我已有了一套完整的方案。”
他把放在桌子旁的一张部署图展开,用杯子和盒子枪各压一头说:“我画张草图,你来看一下。我为你准备了一队精良的人马,你领他们到这儿埋伏。”他指点着说,“这一带还是属山神帮管控地面。你看这儿,这是他俩回来的必经之路,也是截杀的最佳之地。杀了他们,外人以为是山神帮干的。你要趁彭飙还未觉察之际干掉他。记住,但凡跟着彭飙的一个不留,全杀了。出门时你把那个打起来。”他指着搁在门旁的一面旗帜说,“那个是我特意给你们备的。带上它,你们就师出有名了。”
杨飞高过去把旗帜拿来展开,却见是一面条旗,上面写道「诛杀弑父逆子,剿灭夺位贼兄」顿时开心道:“啊!这样弟兄们就不会误会俺了。”范有才瞅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盒子枪交给他说,“带上这个,出发吧。大伙都在隔壁等着。”杨飞高把枪别在腰间,拱了拱手说,“军师放心,俺一定做得干净漂亮!”
他拿了条旗与范有才一道来到了隔壁,整装待发的弟兄们纷纷起身听令。杨飞高看了大伙一眼,全是范有才带过来的人。他小声的问范有才:“军师,可以出发了吗?”范有才点了下头,杨飞高即刻领大伙走出屋外。他率先跨上马匹,手举条旗,随即手一挥:“出发!”
也是范有才百密一疏,他还真不该让杨飞高打起这面条旗。因为,这样一来,原本是埋伏截杀的行动无意中变成了公开讨伐;彭飙和关林也恰是见到了那面条旗而预先有了防范。结果,杨飞高不仅没抓到彭飙,还差点丢了性命。
当时,径直走近的彭飙,冷不丁打出一飞镖,杨飞高哎哟一声栽下马来。因彭飙有「三镖一刀」的绰号,他怕再被补上两镖,紧捂住胸口,闭起眼来。当听到彭飙打马离去时,他才忍痛呼喊:“开枪,快开枪!”又不忘提醒说,“小心!他还有两把飞镖。”随旁的弟兄把杨飞高扶起,又欲拔去扎在其左胸的飞镖。杨飞高忙止,“别动,不…不可以动。哎哟!哎哎哟。”
他就地躺下,放缓呼息,静候结果。过了好长时间,追杀的人马都跑了回来。杨飞高见说彭飙和关林两都逃脱了,立时想到回去没法向军师交代。心中惶剧、心口痛闷,猛然一声口中吐血,晕了过去。大伙忙找来木棍,扎作一副担架,将其抬了回去。
天大亮时,劫杀彭飙的人马回到了营寨。杨飞高被抬到范军师的住所,副手跑去向军师报告。范有才一点也不关心杨飞高的伤势,而是细问截杀情况。副手吞吞吐吐描述了彭飙和关林跑脱的情形,范有才听罢顿时大怒,把这伙人挨个地骂了个遍。他看了一眼抬架中昏迷的杨飞高,恨不得一脚踩死他。他烦躁地来回走动着。
忽然,那写有「诛杀弑父逆子,剿灭夺位贼兄」的条旗映入其眼帘,它正被其中一人握举着。范有才不由地多瞅了一眼,然后摇头叹道:“唉!是我没交代清啊。不许再提这事;否则都处死!你俩把他抬进屋里,其他的散了。”
范有才面无表情的看着杨飞高胸口上的半截飞镖,真想把它按下去,结果了他;可是他不能。他要把杨飞高扶做傀儡,如果计划不能成功还可以让哥俩做替死鬼。他无奈的蹲下身,一边拍打着杨飞高的脸,一边呼喊:“哎哎哎,醒醒。”见杨飞高没反应,他握住杨飞高胸口上的飞镖,咬牙切齿的一扭;杨飞高啊一声睁开眼来,鲜血流了出来。杨飞高失神地望着,范有才阴森的凑近他说,“唔,你醒了?”
杨飞想听到催命符似的一哆嗦,惶遽道:“军…军师!俺俺…俺失手啦。”范有才倏尔隐去阴森的目光,换作关心的样子说,“啊,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往心里去,主要是我没交代清,忘了告诉你们出了山门便收起那条旗。你的伤势我看过,位置是挺危险的。不过,眼下你还得再忍一忍。”
范有才一副工于心计的神态让杨飞高格外恐惧,因见他没有处罚自己的意思,倒让他很中受宠,忙表示说:“军师!俺能忍。”范有才盯着他,显出很忧虑的样子说,“飞高啊!你这一失手咱俩可就危险了!现在,咱俩还真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蹦我也得跟着蹦啊。彭飙和关林是不会放过咱们的。他俩会把你做的那些个事散布出去,我当然也会被说成是你的帮凶。他们一定会许以好处,联络起各个帮派打杀回来。眼下,堡里的弟兄都还蒙在鼓里,一旦知道了真相,咱们可就完了。”
关于这一点即使范有才不说杨飞高也能想象得到。他害怕的欲撑起身来,可一用力,便哎哟歪下身去,伤口再次溢出血来。他强忍着疼痛说:“那…那该咋办哪?”范有才用手蘸了一下他伤口上的血说,“你瞧,这血多扎眼哪!刚才我不是跟说了嘛,你得再忍忍。”
他搓着指尖上的血,闻了闻说:“这血呀不只是扎眼,有时闻着也能让人心惊肉跳。我这么说的意思是……咱要充分利用你这伤口上的血。当下,只要稳住了彭凤娇,三花堡就不会乱,弟兄们也都会听我们的,咱们就不怕彭飙反扑。这就是说,只要有彭凤娇信任我们,各帮派就不会掺和他们兄妹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纷争。”
杨飞高仍旧担心,主要是害怕相关的消息传到彭凤娇那,因而顾虑的说道:“可俺怕见到彭飙、关林,或是那些个消息传入堡中,娇娇会不再相信俺们?”范有才即刻回应他说,“所以啊,一定要让她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你听好了!一会我让人把你抬到彭凤娇哪。你便……”
“喔,军师!俺明白啦。”杨飞高不等范有才说下去,高兴地撑起身来,胸口再次溢出血来。他却指着斜扎在胸口的飞镖说,“这支镖还就是扎在了要害处,而且的的确确是彭飙射的。娇娇见了,自会认为哥哥确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还可能会进一步认为,他肯对俺下狠手,又如何不敢对猛子和他爹下狠手呢?如此一来,她还不死心塌地的向着俺吗?哈哈哈!哎呦。”
“嗯,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范有才满意赞许道,又示意他躺下说,“其实这就是一出‘苦肉戏’。接下来就你看怎么把戏给做真了。”他看着体力有所不支的杨飞高,微笑的鼓励他说,“嘿嘿,这方面你可是很有天分哪!”可是在杨飞高听来,范有才这话不是在夸他,而是暗示他做过的那些个事。他苦涩的笑笑闭上了眼。
“来人!”一直守候在外面的俩人忙走进来,范有才对他俩吩咐说,“把杨药师抬到凤娇小的那。若她问起,只管照实说。”他又弯下腰,小声对杨飞高说,“我这就让人去通知杨飞云。他会帮你处理伤口,让你的表演更加逼真。”杨飞高内心很是痛苦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