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祥嫂忙走近他,拿出飞镖问道:“聆子,你给看看这是啥字?”庞友聆拿过来就着马灯看着说,“这是篆书又叫篆体,是甲字和丙字。”又逐一将飞镖还齐祥嫂说,“这把是‘丙’字,这把是‘甲’字。”
齐祥嫂见说并想起那两副飞镖套及里面的飞镖,忙请教说:“噢,这么说,这甲字的应是一套,而这丙字应该又是另一套喽?”庞友聆却不认赞同道,“这个……,也不一定。有的一套是同字码,有的则是顺字码。但就你这两把而言,似乎缺一把‘乙’字码的。凑足了,刚好是甲乙丙。齐姨,您要想弄齐了最好都找来。”
齐祥嫂发现自己问得过细,忙表示说:“哦,不用了。”又借口掩饰道,“跟你说吧,这是小儿子齐贤要的。他离开三花堡前要俺比照着打一套,还非要一模一样。成了,俺搞清楚了。谢谢你,聆子。”说罢转身离去。可走了几步,她忙又转回身说,“哦,聆子!这事别跟别人说。”庞友聆正要答应,换哨已经走来。他忙点了下头便与其交班了;齐祥嫂也急忙回到自己的屋子。
齐祥嫂把两套里的飞镖都拔了出来,一字排开,却见丙字飞镖和丁字飞镖正好凑齐一副,独有那甲字飞镖多了出来。齐祥嫂盯着眼前的飞镖,回想着彭凤娇先前说起哥哥往灸里镇调查杨飞高哥俩的事儿和那抬担架说的话,心中疑团顿时放大。
想到这事得马上跟娇娇说一说,忙回到彭凤娇的房间,心急火燎的推着熟睡中的彭凤娇:“娇娇,醒醒,快醒醒!”
“奶妈,俺好累!”彭凤娇嘟囔着转过身去,睡得更沉了。齐祥嫂摇她不醒,料想她确实太累了,便无奈的叹道,“唉,这孩子比她娘还要单纯!也罢,就让他再多睡一会,俺也好再想想。”
齐祥嫂回到自己的屋子,把飞镖收起包好,然后躺在床上,反复的猜想着飞镖与齐猛之死的各种可能,可是想来结果却总不能确定。她是一忽儿紧张,一忽儿沮丧,一忽儿迷茫。她如此想着,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当醒来时发现天已放亮,她忙起身,整了整衣服便要出门;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彭凤娇提着两饭篮走进来说:“奶妈,俺做了早饭。你先吃着。俺把这份给高子送去。”齐祥嫂见她全不记得昨晚被叫醒过的事,就挂着给飞高小哥俩送饭,很不高兴说,“娇娇,俺有话要跟你说。”
彭凤娇只当是临别的一些嘱咐,便毫不为意的说:“奶妈,你走的事,俺得跟云子先说一声。俺一会就回来。”说着拎着饭篮向外走去。齐祥嫂立时命令道,“娇娇,你坐下!这话跟他哥俩有关,也跟你哥有关。”彭凤娇极不情愿地回转来。
齐祥嫂径直拿出那两把飞镖说:“你仔细看看,有啥不同?”彭凤娇一见,惊狂的喊道,“奶妈,你咋还留着它?快丢了!”齐祥嫂面带不悦,冷冷的说道,“哼哼!扔了?俺要是扔了只怕真的找不出杀害猛子的凶手了!”彭凤娇面色苍白的责怪道,“齐婶!你咋还怀疑呢?他害死俺爹,害死了猛子,这不都是明摆着的嘛!”她气恼的咬了下嘴唇,怨恨的看着齐祥嫂说,“哼!你可以不相信,但你不应该冤枉飞高哥。好啦,你啥也不用再说了。”齐祥嫂猛然站起说,“今天,俺还就是要把给话说完喽。”
她走去把门关了,更上门栓;彭凤娇不曾见过奶妈如此怒气,乖乖的搁下饭篮,不高兴地撅起嘴说:“好好好,你说你说,说不出个道理来俺就不认你了。”齐祥嫂不再搭她的话,径直把飞镖搁在桌上,又取出每一副的飞镖说,“你看吧!这三把是一套的,这三把也是一套的,独独这一把是多出来的。俺想不明的是,这多出的这一把是怎么扎到杨飞高身上的呀?”
彭凤娇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不解的问道:“奶妈,你…你在说什么呀!你咋听不懂呢?”齐祥嫂怪责道,“你心思都不在这儿,能听懂吗?”又指着飞镖说,“你看吧,这上面有字。”
“呀!这是啥子啊?俺不认得。”
“俺让人看过了。”齐祥嫂指点着扎在杨飞高身上的飞镖说,“这上面的字是‘甲’字,俺比对过,跟套里的那些不一样。这把是扎在猛子背上的,上面的字是‘丙’字,倒是和这一套里的一样,可这一套里正好缺了一把。”
彭凤娇心跳加速,手哆嗦着拿起一把看了看,又拿起另一看着说:“奶…奶妈!你…你…找谁看的呀?”
“你甭管找谁看的?俺问过了,这种字叫——,噫…叫啥体来着?总之,是一种古代的字体。你该学过甲乙丙丁吧?你就往这方面认。认多两眼就区别开了。”经齐祥嫂的提醒,彭凤娇还就慢慢的辨认出那篆体的丙、乙、甲等几个字来,而且也想到了挂在哥哥屋子里的飞镖有可能被人拿去做了手脚。可她仍不太相信地说,“会…会不会是放乱了呢?另外,扎在飞高身上的那把可是大伙亲眼看见的呀?”齐祥嫂见说,真是又恨又恼,忍不住戳了她的一下额头说,“你呀你呀,真是迷了心窍!还记得那俩抬担架的人说过的话吗?”彭凤娇茫然的问道,“啥话呀?”齐祥嫂忿忿的回忆说,“那俩人不是说嘛,第一镖打伤了飞高,接着又甩出了两支,还说幸好他们离的远。你也知道,你哥向来只带三把镖,可算猛子身上的,不就是四把了嘛!”
“哎呀!可…可不是嘛。”彭凤娇大惊失色道,“奶妈,这…这太可怕了!不行,俺这就去问他俩。”齐祥嫂忙按住她说,“你傻呀,他俩能认吗?只怕你一开口就他们被控制住了。俺觉得咱三花堡出大事啦!而且俺曾听你齐祥叔骂范军师是个请无义的奸诈小人。所以……”
齐祥嫂一边说一边分析着,突然她意识到目前的局面已非她和凤娇所能撑控,彭凤娇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并流露出焦虑与恐惧。她想了一下说,“孩子,这事不能慌!俺会借着送猛子回去的机会去找你哥。找到他这事就能查清。你一定要沉住气,要像以前一样。感觉到不妙就抓紧逃走。”
“不!俺死也要留在这。”彭凤娇特别看重三花堡这份基业,她态度坚决的说,“奶妈,你放心!俺会相机行事的。”齐祥嫂发现这孩子一下子变得坚强了。她有所放心的说,“好!你过去吧。俺吃过饭就上路。”
“俺送你。”
“不用!”齐祥嫂劝阻她说,“你不去送,他们才认为你的心思都搁在了飞高身上。哦,你俩的婚事不要拒绝,但一定要拖。好啦!去吧。”齐祥嫂的意思是利用杨飞高的爱来保护彭凤娇的安全。
彭凤娇整了整头发和衣服,深吸一口气后提上饭篮出门去了。她心情杂乱,脑子里交替闪现着各种飞镖以及奶妈的那些分析,以至于推开了杨飞高的房门还没回过神来。杨飞高见着忙关心问:“娇妹,娇妹!你咋啦?脸色咋这么难看?”彭凤娇猛的愣了一下,随即稳住心神,悠悠地叹了口气,“唉!这些天总睡不好。”又作出苦笑的样子说,“飞高哥,俺没事。来,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