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郁锋涛脚步明显沉稳、有力,他心中的悲痛已经化作一个意念——尽快把石雕厂创办起来,告慰李秋玉在天之灵。
第二天晴天,晚饭后,郁锋涛走出了屋里,朝李大头家走去。
没有走出多远,郁锋涛身后传来了一连串嘲笑,挖苦,讽刺,谩骂,诅咒声:
“你们看看他,生得眉目清秀,干出那种事,真看不出来。”
“太缺德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家,要出嫁了,还把人家肚子搞大起来。”
“那是畜牲,哪还是人。”
“就是嘛。害得人家一个长得那么漂亮、清秀女孩子,结婚那天自杀了。”
……郁锋涛就像个聋子,目不斜视,径直朝李大头家走去。
李大头家的大门紧闭着,“嘭——”郁锋涛没有叫开门,一脚重重踢开了大门。
此刻,李大头正独自一人可怜巴巴在厅堂里抽闷烟。
仇人见面,格外眼红。
恶狠狠的仇恨一瞪李大头,郁锋涛一线之差克制不了自己,要上去拽着李大头的头往柱子上撞。
一瞅,踢门进来的人是郁锋涛,满脸怒气,李大头很紧张,身子些许哆嗦,明白郁锋涛这是找他算帐了。
正当李大头惴惴不安,惶恐盯着郁锋涛,不料,郁锋涛一到厅堂,即大声叫喊:“秋兰!”
在厨房里洗碗,意外听到郁锋涛的叫声,还以为是耳鸣,李秋兰怔了好大一会,才醒悟过来。“哎——”应一声,李秋兰随着声音,从厨房里三步并作两步奔了出去,见果真是郁锋涛,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你来啦!坐吧!”
跟在李秋兰声音后头,李大头全家人全来到了厅堂。
甚至不愿瞟别人一眼,郁锋涛直视李秋兰:“秋兰,你明天早上带我去看看你阿姐!”话一掷地,郁锋涛转身离开而去。
平平淡淡一句话,犹如天降陨石,把李家屋顶砸了个大窟窿。
亲眼目睹眼前这个本应该是他们大女婿的后生,料不到他会是如此一个有情有义男孩,罗英桂辛酸的泪水再捂不住了,没等郁锋涛迈出大门,她按捺不住“哇——”地一声,伤心痛哭开。
俗话说,事到临头,悔悟迟。
大女儿出事后,罗英桂才后悔不及,要是她当时稍微松口气,不至于发生这么悲惨的事。
凡是明理的人无不谴责李大头、罗英桂夫妇逼死了大女儿,导致他们给儿子订的一门亲事吹了。心如此恶毒,又贪财的人,哪个人还敢把女儿嫁到他们家。
未婚先孕,怀的不是王德杰的孩子,李秋玉又是青年女子,担心会破坏村里风水,搞臭村子名声,全村人不允许李秋玉葬在他们村的地面上。——农村有个很大忌讳,人在外边死了,是不允许抬回村,所以李秋玉只得在离闹荒十几里外的八角山草草埋葬。
明天要去见他安息在九泉下的李秋玉,郁锋涛的心一夜不能平静。到今天了,郁锋涛仍然不愿相信,李秋玉就这样死了。在他意识中,李秋玉没有死,仍在他身旁,只是看不到她而已。
盯着黑洞洞天花板,郁锋涛自言自语:“秋玉,要不是看在你面上,我今天会忍不住要拽住那个死老头的头往柱子上死撞,叫他头破血流,才知道做父亲的心不能比蛇蝎还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