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阴煞还在变强,番天印的气场也很难再压制住它了,最后,阴煞炁场增强到了极点之后,就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渐渐减弱,而此时番天印上的炁场,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磅礴了。
两股炁场在地面深层互相角力,似乎谁也无法完全压制住谁。
师父双手抵住番天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可豆大的汗珠却不断从我师父滑落下来,师伯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能看出来,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接下来,就看耐力,看我师父师伯和地底的尸蛟谁先支撑不住。
人的体力是很有限的,可尸蛟只是一具邪尸,不管是精力还是体力,对于邪尸这种东西来说,都是无穷无尽的。
我已经能感觉到番天印的炁场正慢慢被阴煞炁场顶回地面,而且这个速度还在缓慢地加快。
这时候,师伯突然喊了一声:“走罡!”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师伯的意思,直到师伯又喊了一声:“有道,走罡!”
这下我也不敢迟疑了,赶紧站起身来,快速进入思存境界,踏出了罡步。
这一次走罡,我依然能感应到星宿的星力,可当我踏出第二部的时候,脑海中竟第一次呈现出了星宿的样子,那些星,在我看来是红色的,红中带着一点点青黄,就像是一团团火焰一样。
北斗天罡的星位在我脑海中出现了仅一瞬间,在这之后,我眼前的世界就如同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一样,那个画面非常怪异,就好像,我被罩在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星宿原本就被纹刻在这个罩子上,而当我的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整个罩子轰然崩碎,星宿消失,可它们的光芒却留在了空中,这些光芒先是变得非常涣散,之后又聚在一起、凝成一股,朝我的身子奔涌而来。
当这样一抹光芒从我的头顶上掠过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恍若梦境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眼前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实的,我看到了一个非常深邃的巨大洞穴,师父和师伯一左一右地看在我身旁,他们全神戒备地,似乎在和洞穴中的某个东西对峙。
片刻之后,洞中传来一阵非常狂躁的气息,一堆闪着深黄色光芒的眼睛在黑暗的洞中亮了起来,那双眼睛中带着非常警惕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突然间,那双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向我靠近,而其中的眼神也变成了暴怒,我感觉,洞穴中的东西,在下一瞬间就会冲出来。
可它又十分突然地停了下来,在它停下的时候,我感觉到手上变得沉甸甸的,低头去看,就发现番天印此刻就在我手中,而在我的正前方,还有一口附着着黑色液体的红木棺材,那棺材红得像血,附在上面的水不断涌动着,就像是刚煮沸的沥青,这不是黑水尸棺,还能是什么?
在我的感觉中,番天印和黑水尸棺的气场相互呼应,好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继而产生了一股中正炁场,围绕在我的身边。
洞穴中的东西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退了回去,它的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我,过了很久,才缓缓地闭上。
而这时的我,心中却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我将番天印抱在怀里,朝着洞口深处,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走。
当那双眼彻底闭合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就像是有一根尖锐的针,直直扎在了我的心脏上。
我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然后就从这场似真似假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此时的我,还站在墓室中,身子还保持着踏出最后一道罡步的姿势,番天印还在我师父手中,我身前也没有出现黑水尸棺。
可这时的地面已经不再震荡了,师父怀抱着番天印,坐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师伯似乎也耗尽了所有力气,此时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
而离我不远处的蛟骨,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碎成了一块块手掌大小的碎片。
我又看向梁厚载,他这时还趴在地上,可他那一双眼睛,却带着极为惊愕的眼神朝我望了过来。
我想给梁厚载一个笑脸,可我还没等笑出来,脑子里就“嗡”的一声,之后就感觉膝盖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