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门站在门口用哪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梅姐在一旁不断给王先生赔罪。直接将他转移到另一处病房,接受其他医生的治疗。
现在就快要到正午十分,正是人多的时候,走廊上一片喧哗,根本就灭幼往日里疗养院肃静的样子。
而喧闹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却是平静。
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好像都在用眼睛传递信息。
这个医生是不是疯了?
今天的高医生怎么那么反常?
好像只是眨眼之间,整个走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如同果冻一样的胶质将我包围其中,无法呼吸。
我的脑袋疼痛异常,尤其是后脑勺。仿佛真是大脑缺氧了一般。
主任的脸拉的很长,呵斥着那群像是看动物一样看我的护士们。主任走到我的办公室门前,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门关了起来。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情况在那个瞬间的点变得不可控制,从而发生了这一切。
门外的脚步声从嘈杂渐渐变得细微。也没用多长时间。
之后科室主任脸色很不好的推门进来,看见我脸上的样子,不禁觉得是有些好笑,不过只见他嘴角抽动了几下,却是没有笑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话语之中的责怪多于关切。“还能不能胜任你的工作,被让其他人其他事影响到你,你的生活我不会过问,可你的工作要做好,明白嘛?”
整件事真是没有办法回想,面对主任咄咄逼人的目光,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主任,我这几天确实被一些事情影响,压力很大,您让我休息几天吧,过两天我再上班。”我找了个理由推脱,尽量保住我的工作。
“行,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好好的完善一下你的论文,疗养院给你带薪休假!”说完,主任也不等我的回答,直接转身就走了。
这对我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还是带薪休假,一般的请假可是做不到的。
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抓起电话通知护士站想要将这几天预约的病人给转移给其他的医生。这样的话一个预约病人的费用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一般他们遇到这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拿起电话却又放下了,反正现在就要离开,还是自己过去一趟说吧,反正也顺路。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拿,只有那台收音机。暗红的铁盒算不上大,里面如同一个世界。一花一草都显得尤其真实。
我收拾妥当,将常用的物件和病人的病例都放在一个硬纸盒子里。静候门外轻音,蹑手蹑脚的开门走了出去,就怕被鄙人看到。左脸上的淤青还在,疼痛也转变成刺痛。
正巧的是,那名王先生也推门走出,他身后跟着一名同事。我们两人在走廊中对视一眼。那张脸显得尤其恐怖。
“王先生!”他身后的那名医生正转移着他的注意力,而且迅速用眼神给我发信号,那意思好像是要让我先离开。“您的病情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就像感冒发烧一样的,吃些药调养调养,这几日放松一下,别有什么烦心事。”他的眼神不断的催促我离开这里。
王先生侧着低下头听他说话,眼神一直盯着我,仇恨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转眼间已经将我烧成灰烬,片甲不留。鄙夷的嘲笑在他的嘴角肆意蔓延,就像个正常人一般。
他朝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是越发诡异。
“高医生,你干嘛呢,快过来啊!”梅姐的声音从我身后的护士站处传来。
他的笑容也变成一种羞耻的嘲笑,甚至嘲笑。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再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的周围变得异常空洞,所有的声音都被过滤了一般。同事的关切和梅姐的急切,都像被拉直了一样直接灌入我的耳中。
我狐疑地看着他,转头看了看梅姐焦急的模样,整个走廊也再无其他人等。
“你说什么?”我对着他吼了一声,我不觉得是吼,只是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
他依然是那种口型,只不过频率快了很多。同事很不解的看向了我,梅姐也有些不知所措,赶忙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此时走廊上又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好像瞬间出现在我的周围,等着看我如何窘迫。可我知道,他们不理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王先生都做了什么。他们不明白我的困惑。
“你说什么?”我质问道。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于质问疗养院的病人。可能是因为心中的恐惧作祟,这种恐惧到了一定范围便转化为鲁莽。
他依旧不回答,嘴唇上下的频率却又变得越来越快,而眼神之中的火焰猛然升起,像是被浇了汽油一样。那火焰又一次将我包围其中,我在他双眼之中熊熊燃烧,顷刻间化为灰烬,向四周飘散。到处都是我尸体的粉末,原本雪白的墙壁斑驳不堪。
我好像真的被火烧了一样,那种疼痛使恐惧达到极点,表情上的扭曲接近疯狂。
硬纸板箱从我手中脱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其中物品散落一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再次提高了声调,像是械斗之前的开场白。
在场之人也都被我的这声叫喊所吸引,纷纷围了过来,不过距离我有三丈的距离。
梅姐十分陌生的看着我,弯下腰去拾起掉落的纸箱。
我的那名同事也赶忙将王先生请回办公室,我能够听到个大概的对话。
“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高医生这两天家里出了点事,希望您能理解!”他也不知道怎么给病人解释我现在的情况。好像现在我才是病人一样。
“真是吓死我了,哎!你说你们跟那些精神病们接触的时间长了会不会像这位高医生这样,慢慢就不正常了?”
“呵呵!王先生您可真会看玩笑,照您这么说现在哪里还有精神科的医生了,那不就都成了不正常的人了吗?”
什么是正常,什么又是不正常?其实自己知道自己正常,还要让别人相信你是正常的这才叫正常人吗?我不这样认为。
我想知道王先生说了什么,也不顾落在地上的硬纸盒,直接就向王先生所在的病房走了过去。可两名精状的保安直接挡住我的去路,一人接过梅姐手中的硬纸盒,一人直接抓住我的胳膊。
梅姐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各种情绪都参杂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其中一位保安说道:“高先生,请不要让我们为难!”说完,他们两人便拉着我离开这里。
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他们肯定不会相信我。
本以为我会很激动,没想到却很是平静。有万千谜题绕在心头,无法排解。
两位保安一直架着我走出了治疗大厅,然后笔直的挡在大门口。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两人双眼之中并没有什么敌意,不过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我知道我肯定回不去了,便只好回到自己的员工宿舍。
当年我以一篇十分晦涩难懂的论文来到这家豪华的疗养院,若不然像我这般年纪又没有什么成就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之中,我一直遵循科室主任的意思,将我的论文不断的完善,而且尽量写的直白一点,这样在发表的时候也是有好处的,能够尽快的将那些流程走完。
我的论文主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一个人是有两种可以相互区分的意识。
有时候你会不会感觉到某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做的,或者说做过了以后根本不记得。
当然,很多人会说,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就是扯淡。一具躯壳里怎么会有第二种可以独立思考的意识。当然,信与不信可以听我接下来慢慢说明。
我说的这个第二意识,可不是弗洛伊德说的潜意识和主意识的区分。他隐藏我们都不曾关注的角落。
可能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但他确确实实的就活在我们身体内某处。你要小心,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出现,侵占你的身体。
他可不是人格分裂而出的东西,他与你的主意识相通,记忆也是相同的,只是第二意识没有生长经历,得到的记忆只是深刻的梦境中复杂而晦涩的画面。
有时候,你会发现某些人的性格大变,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并不是环境所导致的心里变化,而是身体之中的另一个你的出现,将你完完全全的替代。当然,这些情况都属于极少数的行为。更多的是保持本我不便,一辈子都没有察觉或者意识到自己身体之中的另一个意识。
这不是危言耸听。
有时候你会发现在自己做了很多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有人会反驳说,只要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做的事情肯定都记得,而且都是具有理性思考在内的。但,事情有趣的地方就在这一点上,只要你本体的主意识陷入昏迷之中,身体内的另一种意识就会显露出来,当然你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到,因为从理论上来说那时候你已经是精神昏迷状态,虽然身体能够行动。但主体理性的思维能力已经停止。而正在控制你身体的那个理性思维正是我们所不能够了解的。
试问,现在的人类科学能够完完全全的认识人类这个浩瀚的命题吗?根本就不能,我们人类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种科学言论能够做出解释。如果你非要拿出进化论说事,那也是你的自由。进化论有它正确的一面,但也有很多地方没办法用进化论的理论来解释。
举个简单的例子,醉酒的时候。
有些证明说,酒精能够降低人们心中的控制里,这才会导致有些人喝多了以后进入到一种癫狂的状态之中,也就是我们所谓的耍酒疯。还有的人根本就不记得喝醉以后做过什么。
酒精让我们的主意识陷入混乱的状态,从而弱化我们心灵的防御能力。这个时候,身体器官已经收到酒精的影响,之后发生过的事情,可能是由身体之中的第二意识所操纵,所以酒醉之后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做的。
可能很多人了解了我的这套理论的时候,会觉得太吓人,试想一下,我们身体里有另一个十分了解自己弱点的自己正在看着我们,而且不断的想要侵占我们的身体,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恐慌。可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恐怖。一般的情况下我们的另一个意识一直都在沉睡,他对我们的理性思维加以延伸,他与我们的主意识记忆共享。他能够扩展我们各方面的能力。
当然,尽管身体内的两种意识相差很大,可是都存在于一种平行的关系。两种思维共同享用记忆。而记忆就是对于两种思维的调度都十分的配合,不会阻拦。这两种思维就如同一整个椭圆,而记忆就如同一个圆中间的那条线。普通人只能意识到自己一个半圆的存在。而另外的那个半圆,隐藏在我们根本就想不到的那个角落。但是,想要将身体内的第二种思维显示出来,也不是太容易。打破圆圈外的各种主意识枷锁,将第二意识转换了上来,再接下来的转换就会变得轻而易举,而且更容易引起人格的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