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金城张家。
张家的后院很大,大到有人说都快赶上皇帝半个寝宫了。皇帝的寝宫多大?那可是能装的下三宫六院三千佳丽的地儿。
江湖传言就是江湖传言,虽说张家很大,可那后院不过就是巴掌大地方,住的下十来口人,哪里有传言那般来的凶猛。
院中有棵大枣树,是他女儿出生的时候张青亲手种的,这树就和他闺女似的,当初还是那么幼小,如今已经和旁边的大树不相上下的高了,就像他女儿已经亭亭玉立。
一阵微风吹过,枣树上的树叶哗啦哗啦的,整座院子里就只有那风和这树的声音了,至于其他的树发出的声音,早已经被他忽略掉了。
张青最喜欢做的事,不是处理那整座江湖事,也不是看着坐下俯首人的问候,他最爱的,就是和妻子坐在树下的椅子上,隔着小小的石桌上相视一笑,有时候会勾着他爱的女子的手,有时候则所幸把她搂在怀中,每每听见女子娇羞似的嗔痴,他就和喝了那多年珍酿高粱酒一样迷醉。
看着另一侧女儿手持木剑,饶有样子的练起剑来,听着她嘿哈嘿哈的从喉咙里发出的清脆声音,还有剑划过空气的切割声,张青便觉得,这是这世间最美的乐谱了。
说起女儿,张青就觉得一阵无奈,同时又颇为欣慰,当初四五岁的时候,她不像别家顽皮儿一样,嬉戏游闹,当初她提起的第一件物件,既不是母亲手中能够在布皮上绣出鸳鸯戏水清脆竹林的针和线,也不是几岁孩童手持的风筝拨浪鼓,更不是那信手拈来的酸甜可口糖葫芦。
那天和平常并无两样,一样的太阳,一样的光,一样的风儿在空中游荡,撞击到薄薄的树叶发出轻轻的响。
小女孩抬头看到了一柄放在偏方架子上的一柄木剑,这把剑是张青以前练功的时候用的,它的材质是槐?还是梨木?时间都已经长的张青也记不太清了。
这把剑和玩伴一样陪伴了张青整个童年,直到长大成人有了刀,他才放下这把剑,从此一直放在屋中,不曾忘却也不曾再用。
女孩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问:“爹,这是什么?”脸上殷切的目光,有些懵懂无知。
张青松开正牵着的女孩的手,然后蹲下身抚摸着女儿稚嫩的脸庞,温柔的告诉她:“这是剑。”
“我想要它。”女孩目光坚定。
张青一愣,随即释然,起身,顺手就拿起了毫无重量的木剑,把它递给了女儿。
自那天起,女孩就整天缠着自己的父亲,让他教自己剑法。
张青以为,她要那把木剑,就像小孩看见稀奇古怪东西时的好奇一样,慢慢的就会不感兴趣,不曾想,自己的女儿对剑情有独钟,一刻也不曾懈怠剑法。
其他女儿缠着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女儿也缠着自己,可和他人不同的是,其他孩子在撒娇耍赖,女儿开口从来只有一句:“爹地,爹地,教我剑法!”
张青认为,天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和妻儿在一起,即便是成了武林盟主,天下共尊。
本来在妻儿后面还能加上个老小二字,可是张青的母亲早早离世,甚至都不曾见张青心仪的女子嫁入家门就已经离去。
至于那张家上任家主,张青父亲,早已经被他放到一处繁华院落内自生自灭了,那院落虽比不得张家府院这般大,也不是很小,足以住下那风流老人和一干妻妾。
越是富贵人家,越是薄情理不清理还乱,张青不同于他父亲,这一生只娶了一人,也只会娶这一人。
张青处理完诸事之后,就匆匆赶会那不大不小的后院,腰间别着那把刀,步履如风。
最近的武林很太平,当初善后的事也早已经处理好了,自从那往日云雾遮天的阾山上传来仙人讯息,无论哪里的人儿,都往那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张青进门一看,果真如他想的那般,女儿正在练剑,妻子在凳子上坐着,手里拿着正在绣的花儿,不时抬头望上一望,顺带着说声:“好了好了,这都练了一下午了,歇歇也无妨。”
“知道了,娘!”女子转过头来,那是一张令人窒息的绝色容颜,美的不可方物,美的不像凡间人,宛如天仙转世。那汗水漆湿的缕缕发丝粘连在一起,偶有滴滴汗水顺着滴落在地面,惊起小小的灰尘。
张青轻轻走了过去,坐在了绣花的妻子旁边看这女儿练剑。
张青此生无子,就这一个女儿,却胜过世间多数男子,刚开始的时候,张青颇为心疼自家女儿,看着女儿手中磨破皮露出的鲜嫩血肉,张青有些难受的问道:“疼不疼?”
以张青的财势,足够女儿挥霍一生,甚至留与子孙后代钱财都已然足够,若是女儿不愿练,他张青养自己女儿一辈子又何妨?
那少年英气的脸庞已经有了些许坚韧,就连说谎都是那般,那般让人无法反驳。
“不疼。”
张青忽然抽起了手中的武器,那名叫月刃的刀铮然一声,刀鞘还在石桌上丝毫未动,张青就已经随着刀冲向了自己的女儿。
“齐儿,接我一刀。”张青一声叫喊不曾吓到正在练剑的绝色女子,反倒把绣花的妇人吓了一跳。
张齐,张青的女儿名字,张是个姓,齐也是个姓,张齐的母亲姓姚,至于这个齐,张齐曾听父亲说起过,她奶奶就是姓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