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最后拿起外套,抄起车钥匙,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s城仁爱国际医院里,樊颖悦始终寸步不离地守在霖霖的床边,也许因为心力交瘁的缘故,樊颖悦已经趴在病床上睡了过去。
回忆像潮水般不断涌进了脑海,回忆的碎片在某一个特定的场景停留了下来。
樊颖悦站在一跳昏暗的长廊中,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前面的路无光,而且越发的黑暗,看上去像是永无尽头。
她穿着高跟鞋,走路时,发出的“哒哒哒”的响声清脆刺耳,樊颖悦一个人慢慢顺着长廊中走去,最后她在一处亮着微光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突然整个环境一亮,刚才的昏暗尽失,她清楚地看到有一道狭长的楼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心一惊,本能地后退一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番的举动,这些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她这样做似乎是要守护着某种东西。
樊颖悦惧怕这道楼梯,她转身想往长廊走去,却发现已经没有了路,她伸手捂住小腹的手力道越来越紧,嘴里轻喃道:“不要,不要。”
心跳加速,莫名的恐惧感袭来,她转头时突然看到霖霖站在楼梯的最底下,正招手说着:“妈妈,快点下来。”
“霖霖。”樊颖悦脱口而去,她很想冲下去,可是她是如此恐惧眼前的这道楼梯,只要她踏出一步,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此刻的樊颖悦进退两难。
嘴里不停说着:“不要逼我,不要,不要。”
就在这时候,突然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将樊颖悦一推,她就这样滚下了楼梯,可是她并没有看到霖霖的身影,她依稀感觉到有什么温暖的液体在她的大腿根部流出来。
她看到了,她摸到了,是触目惊心的血!
那是她和宋曜凌的孩子!没有了!
“不要,不要!”樊颖悦大喊一声,睁开双眼,猛然抬起头来。
她闻到熟悉的气味,感觉自己的脑袋靠在了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宋曜凌正站在她的身侧,他的手轻轻搭在樊颖悦的肩上。
他是在刚才樊颖悦睡着的时候进来的,依稀听到这个女人嘀咕着什么,应该是再说梦话,宋曜凌走到她身旁没一会儿,樊颖悦就惊醒了。
“做噩梦了?”宋曜凌察觉到樊颖悦似乎恐惧的神色,便问道。
樊颖悦突然一下子就扑向宋曜凌,宋曜凌站着,她坐着,所以樊颖悦整个人靠在了宋曜凌的大腿侧上。
“我梦到了,我梦到了,我知道他一直怪我没有要他,都怪我没有去好好保护他。”樊颖悦双手霖霖揪着宋曜凌的衣襟,开始梨花带雨地哭诉一通。
虽然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看着樊颖悦哭,宋曜凌的心不禁揪痛了几分,他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温柔安抚道:“做噩梦而已,不要害怕,没事,我在这里陪着你。”
樊颖悦不断地摇头,整个人像是没有理智一般,一直重复刚才的那几句话,她近乎伤心欲绝地道:“都怪我当初没有保护我们的孩子,我不要他,他肯定是生气了,现在他要带走我的霖霖,这是报应,你说是不是,耀翎,都怪我。”
樊颖悦越哭越厉害,宋曜凌终于都知道樊颖悦的噩梦是什么了。
一听到孩子两字,他的心也跟着狠狠揪了一下,那是他个樊颖悦的第一个孩子,可惜没有了,宋曜凌虽然替孩子的事情感到惋惜,可是转瞬间更多的是对这个女人的心疼,这个女人怎么把所有的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呢?
当初孩子没有了又不是她的错,还说什么报应,她这是因为太紧张霖霖了才开始胡言乱语。
宋曜凌俯身将樊颖悦紧紧搂在了怀里,“这不关你的事,不要胡思乱想,他知道妈妈很爱他,不会怪你的。”
“霖霖只是生病了,他会好起来的,我向保证,我不会让任何人带有他,他一定会永永远远留在你身边的。”
宋曜凌有一句没一句地安慰着怀里的女人,她终于还是撑不住了,终于都在自己的怀里哭了起来。
“颖悦,不要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有我。”
宋曜凌的话已经深深地陷进了樊颖悦的心里,此刻她消除了之前对宋曜凌的抗拒感,她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这些日子所遭受的委屈与痛苦,终于都在这时候发泄了出来。
她压制的太久了,才会做出那样奇怪的梦,她总将霖霖所受的苦责怪到自己的头上,宋曜凌知道她这些日子活的有多累。
樊颖悦在宋曜凌怀里哭了很久,最后居然哭昏了过去,将宋曜凌吓了一跳,他马上抱起怀里的女人,直奔急诊室。
来日的心情抑郁,疲劳过度,加上刚才激动的情绪,让樊颖悦终于不堪重负,昏了过去,此刻,她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
宋曜凌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他慢慢走近,身处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在指尖触碰到樊颖悦苍白的脸庞时,他突然止住了,将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