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明亮的眼睛移向一角,随后整个屋子便亮堂起来,烛台旁站着一个少年,圆头圆脑,正是乐虎。
乐虎关切地看向江拾流,“你没事吧?”
江拾流苦笑,摇头。
“饭都冷了,我去帮你热热。”乐虎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饭菜就走。
看着乐虎的背影,江拾流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得几乎要掉下眼泪。
乐虎很快就把饭菜热好,江拾流胡乱地吃了一碗,随后便躺到床上,只是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
瞅眼向乐虎的床位看去,黑暗中,乐虎似乎又摆起了那个奇怪的姿势,头上脚下,双手合十,宛如一个倒立着的菩萨,偶尔睁开的双眸中,还会射出吓人的精光,这三个月来,江拾流已经见怪不怪。
但在这个夜晚,江拾流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道:“为什么你每晚都要做这个姿势?”
静默了一会儿,乐虎小声问道:“你在问我?”
江拾流没好气地道:“这屋子里只有你和我,我总不能和鬼说话吧。”
乐虎似是傻笑了一下,然后道:“我这是在练功。”
江拾流纳闷道:“练功?没见过我们派有这门武功啊。”
乐虎道:“这是一个老前辈教我的。”
“是哪一位长老?”
“不是,是我在山下洗衣服时遇见的一个前辈。当时见他穿的衣服满是污泥,就忍不住帮他洗净晾干,后来这位前辈就教我几句口诀,要我每晚用这个姿势运功,说是能助长气力。”
“怪不得,这家伙的力气大得吓人。”江拾流暗道,又想到乐虎傻人有傻福,至少有力气,而自己除了“反震神功”竟一无是处,不由有些暗自神伤。
乐虎又道:“可惜那前辈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能私自将口诀传给其他人,要不然我就教你了。”
“为什么?”
“如果你也学会,和我一样有了力气,每天扫山道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江拾流知道乐虎是好意,并非有意讥嘲自己,只能苦笑道:“如果……也只能是如果了,世间有千千万万个如果,却极少有人能真正地修成正果。”
乐虎倏地睁开双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江拾流心跳漏了一拍,虽说已然习惯,但冷不丁地还是被吓到了,“怎么了?”
乐虎道:“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说完,明亮的双眸又再次合起。
似睡非睡间,一缕凉风送入,江拾流乍然醒来,屋子内幽暗而静谧,能听得到乐虎悠长而细微的呼吸声,看来这家伙早已结束“练功”,进入了梦乡。
转首望去,明月已升至中天,窗户外洒进一片清辉,江拾流怔怔看着,忽然心有所感,起身披上外衣,轻手轻脚把门打开,又回身重新掩上,信步走了出去。
走出落雁居,来到一处悬崖边,明月散发出的皎洁清辉,将大地洒成一片银白色,凉风微动,江拾流轻轻合上双眼,心里既惬意又有一丝孤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怎么变得这么文绉绉,像个娘们似的!”
江拾流苦笑一声,临崖而坐,从小至今的种种记忆如飘水浮萍,在心头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吕嫣那明媚如花的笑颜上。
“孙诚师兄说得对,我这样的废物,怎配得上师姐!”
江拾流强迫自己去想别的,“易前辈去了好几个月,怎的还没回来……如若不是那阴阳双魔头,我的资质何至于如此。”
“道生诀,道生诀,应该很厉害才对。”
索性睡不着,江拾流盘膝坐好,又逆运起道生诀,但果然如先前一般,不起丝毫变化。
江拾流无奈摇头,正想回去睡觉,突然灵光一闪,“我何不顺着练一次?”
道生诀已深刻脑海,江拾流不假思索,便能从头到尾地再默念出来。
一试之下,江拾流便狂喜的发现,原本体内凝滞的内力,竟有了流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