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流有意安慰她,强笑道:“你比我强多了,我连我爹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是胖是廋,是高还是矮,甚至连我这个名字,也是掌柜和老板娘从江里捞起来,随便取的。”
白月盈默然,许久都没有说话。
江拾流不断地去拔脚边的杂草,等他把靠近的杂草拔光,白月盈终于又开口说话了,他原本以为他们两个就要这样沉默着,直呆到天亮。
白月盈轻声慢语,似在诉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爹是水阳村的一个穷酸秀才,我娘则是镇上一家大户的千金,温柔美丽,却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甘愿委身下嫁给我爹,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
“后来我爹十年寒窗,终考上了功名,回来接我娘和我上任,一家人本来都是欢欢喜喜的,哪知……走到了半路,竟遇上劫匪,爹拼死护我们逃走,却让劫匪砍了几刀,摔在了血泊中,娘为了免受贼人的侮辱,含泪……一头撞到了石上,就这样跟着爹去了,留我一人惊得呆了,泪水不停地涌出眼眶……”
“啊!”虽知道白月盈后面得救,江拾流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月盈目中泛起晶莹的泪珠,“再后来‘刀绝’余独光正好路过,杀散劫匪,把我救了,他蹲下来,摸着我的头说‘这伙人是大角寨的,我与他们无仇无怨,不愿赶尽杀绝,多杀伤人命,等你以后长大了,再亲自来为你爹娘报仇吧’。”
“我听到这,知道面前这人本领定是很大,便拜倒在地,求他收我为徒,好学得本领,将来替爹娘报仇,余大侠不忍心,于是便收了我做徒弟。”
江拾流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那时凶得很,一掌打过来,把我打得直吐血,半个月都起不了床。”
白月盈终于破涕为笑,“那时余大侠刚收我为徒,时常感叹我不是男儿身,不适合学他的刀法,我为证明自己不比你们男儿差,这才逼你和我比试,实际上那次比试,是我输了……”说到这,脸上又微现些红晕,如梨花带雨。
“以前无忧无虑多好,什么都没有,还是整天笑嘻嘻的。”江拾流笑道,“对了,那你后面怎么又成为了月神宫的弟子?”
白月盈道:“余大侠说我是学武的好材料,不想耽误我,因此把我送到了月神宫,亲自面见师尊,让她收了我做弟子。”
江拾流道:“原来是这样,后来你武功变得厉害,应该是报得了仇了。”
“没有。”白月盈摇头,“等我出月神宫去江湖游历,到了大角寨,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是么。”江拾流道,暗叫可惜。
白月盈忽然站了起来,走进了右边的草丛中。
“白姑娘,你要去哪里?”
“你过来就知道了。”
江拾流走近,见白月盈蹲在地上,已用手挖开了一个土坑,现出一个小酒坛来,坛口绑着一条红带,不过已经腐烂不堪。
江拾流奇道:“这是酒?”
白月盈点头道:“这是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埋在这里的。”
江拾流笑道:“那至少也有十几个年头了,一定很好喝,这是什么酒?”
白月盈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异样,“女儿红。”
江拾流目光一瞥,见白月盈双耳绯红如火,不由感到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