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谷外缓缓走来一个人,面带风尘,正是走了几个月的江拾流。
江拾流俯身在路边细细摘了几朵黄花,轻握在手心,径直往埋葬云裳的地方走去。
出乎他预料的是百里无春也在这里,只是许多时日未见,原本不修边幅的百里无春,变得更加的邋遢了,胡子拉碴,一头长发乱蓬蓬的,似一团野蛮生长的乱草。
百里无春看了江拾流一眼,拿起手中的酒坛子便喝。
江拾流暗叹一声,走了过去,把手中的花轻放在墓碑下。
“回来了?”百里无春道,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
“回来了。”江拾流道。
百里无春忽然放下手中的酒坛子,一拳向江拾打了过来。
这一拳缓慢无比,但江拾流不闪不避,也没有运上道生真气防护,就这么看着拳头呼啸而来,打在自己的脸上。
江拾流被打飞出两丈外,嘴角溢出一丝血来,“你在这里等我这么久,就是为了打我这一拳?”
百里无春道:“为什么不还手?”
江拾流起身坐在地上,“给你打一拳,心里也好受一点。”
百里无春本以为自己心中的怒火势难消平,但刚才那一拳打出后,所有的无名火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满脸的苦涩,“你是好受了,打你一拳,老子心里反而更难受,云裳喜欢的人始终是你,而不是慈悲心莲,要不然她也不会嫁给你,命运使然,谁也不必心怀愧疚。”
“可是,如果她是在我的身边,第一个死的一定会是我……”
江拾流看着他,默然不语。
“好好守着她。”百里无春把酒坛子内的酒水全部洒在墓前,扛着锈刀和酒坛子便走。
“你要去哪?”
“天涯海角。”
“什么时候再回来看她?”
“想来就来。”
江拾流转头看去,百里无春已到了谷口,下一瞬,消失在晨雾中。
再转回来看,几朵黄花的花瓣在微风中微微抖动,就像在对故人,和对过往的记忆挥了挥手,迎接着初升的旭日,或许天地从来都未曾变过,变的只是人而已……
谷中的日子如静默的潺流,一晃眼就过去,从不被人提起,时光一到这里,仿佛就慢了下来。
江拾流却一直记在心里,这是他回到无名谷的第二个年头。
晚春快逝,盛夏将临,空气里带着些闷热。
江拾流走到屋外,伸了伸懒腰,回屋拿了一把木剑,便要去对面的山头练剑,这把木剑是一年多以前,易行云携着方琴雪离开无名谷时,给他留下的,之后他便一直用到现在。
“叶无名!”
这时,谷外忽的传来一道喝声,震得谷内回声不绝,早醒来的皆是吓了一跳,还鼾睡的也惊醒过来,还以为是打了雷。
江拾流听这张狂的声音,想起了自己在极北之地曾遇到过的那怪人,暗道:“卫无道真的找来了!”
正寻思着,叶无名已经推着轮椅出来了,两年的时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反而面色愈加红润,“师弟果然还活着。”
“师弟?!”江拾流听了,心内更是震惊。
就这么一会儿,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已在屋外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