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如果想采购一批,运回乡里,不知可否?”
李向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中华律师协会第一任代理临时会长的位子,难道比不上卖化肥的这么点利润?
旋即他就恍然大悟,这个时代的所谓讼师,也就是起个润滑剂的作用,赚的是丝毫不懂事情的有钱富商的钱,稍微有点身份的那自然是直接送个帖子给县官,直接摆平,这个时代,一个地方官只要不扯旗造反,那理论上就是拥有地方上的绝对权力,可以自己制定法律,一次性用木杖打死人如果少于十个,基本上没事。
比起后世,律师们帮忙制定合同,帮助企业研究企业战略,别触及法律底线,或者说钻法律空子,端的是爽的一逼。
比如后世有个企鹅集团,市值排行强大,它就养了一支特别能战斗,特别能搅和的律师队伍,其光荣战绩完全可以晋级世界级队伍,创造出了抄袭者反告原创,最后将原创逼死的光荣战绩,而诸如抄袭鹅的名声,完全是建立在其特别能战斗,特别能搅和的律师团队上面。
只要是海外流行起来的一种游戏,人们都在翘首期盼,企鹅什么时候抄袭出来企鹅版本,甚至连被抄袭的都无奈的躺在地上认了,希望企鹅手下留情,只抢创意不要他的性命。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哪怕是森长一这样已经参与到高层人士博弈的金牌律师,其社会地位和收入也高不起来啊。
“化肥的事是小事,嗯。”
“是的,长老,小人一定实心用事。”
“化肥的事情,你找人去办就是,貌似今年可以外销的不多,我们先要保证直接在我等管理下的北方各省的存量,好在此时地广人稀,还并不难,当然了,运去南方的成本,只怕不低,我计算过,一袋化肥出厂价是两个银元,但是到了农民手里,就是四个银元,这是不计利润,只算运费的价格,你想想看,将一袋尿素送去江西,该有多少银子?翻几倍是没问题的吧。”
“如若是往年,可以顺带让南来的漕运货船直接运回去,倒也不会太过费事。”
“这倒也是。”
李向前思索了一下,心中明白了大概。
大明朝最大的失误,绝非是什么文官集团或者太监,那都是皮毛。
而是在陆地和海洋政策上,选择了陆权,抛弃了海权,将自己大部分的实力都投放在了北方的游牧朋友上面。
但与此同时,世界局势在改变,技术的进步使得海运发达起来,带动的是海洋贸易的展开,互通有无使得生产效率稳步提升,所谓工业化啦,什么西方文明啦,大体就是建立在低成本的物流体系下,大量的交易,使得各种技术需求激增起来。
如果大明初期放弃敌视北方的这个穷邻居,反而南下,无论是菲律宾还是东南亚,乃至于澳洲几乎都是中国的囊中之物,但谁也没有前后眼啊,之前刚刚还被如同潮水的蒙古人欺压呢,想让大明的人转换思想,有点难。
中国人的性格远比任何民族要复杂的多,要说中国人胆子大吧,冒险精神却相对缺乏,那些喜好冒险的中国人在同胞看来完全是“作死”,中国文化中十分讲究求稳,什么平安是福,小富即安,知足常乐之类的思想深刻的烙印在国人心态中。同时中国人也对外界缺乏好奇心,大航海时代西方冒险家的驱动力有三个,一个是对金钱的无比渴望,另一个就是对未知的强烈好奇,再就是原本和中国经商的商路上,那些奥斯曼人,等人,都太贪婪了,原本还能对半分成,但越是后来,几乎是欧洲人赚一块钱,他们就想赚十块,这谁受得了?
中国人之所以一直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历史上从来没有向外殖民,绝不是缺乏技术能力,郑和下西洋的技术力量,可是远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技术力量强大的,之所以没有走出去,主要还是因为缺乏冒险精神和对外界缺乏好奇心和兴趣。
对比一下,皮萨罗那么几百人,就灭亡了一个帝国,捞到的金银几乎比他们的体重都多几十倍,李向前就有些气馁,差距大也没有大到这种情况啊。
只要有点钱,想的就是买地娶小老婆,稍微远大一些的理想就很难有,尤其是儒生们,许多人确实看到了地球仪和世界地图,但长老们苦心宣传的海外地大物博,人烟稀少,有人也都是非常好欺负的土著,反而成了儒生们嚷嚷的要点。
也许对于一无所有的平民来说,跺跺脚出去闯一闯,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但作为读书人,起码也都是小地主,怎么会在乎这些破玩意。
于是各种的怪话也纷纷出现,“我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不假外夷货物以通有无。”
“使人离乡里,弃祖坟,此非圣人之道也……”
“新朝气象,理应礼贤下士,亲近君子,然帝都气象,却是满目疮痍,不成体统,常有无知小民,陡然而富,醉酒无礼,冲撞吵闹,此绝非长久之计啊。”
的确,前期给予底层输送金钱的行动,绝对使得政权的稳定度强大到一逼,活不下去就可以移民的政策,正如一百年后的美国东海岸,因为只要资本家的压榨程度稍高一些,那么工人就会用脚投票,直接去玩西进运动,不和你玩了。
不过,许多有了钱的人也未必那么无辜,酗酒的,嫖妓的,不在少数。
当然了,对于任何不满的声音,长老们全都哈哈一笑,无非是没有给你们利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