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思索许久,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帝都新式的政治格局下,一切都太过简单透明,无法进行暗箱操作。
全冠清发现自己来帝都后,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随着预科班的人越来越多,交际的时间完全不足够。
他开始学会帝都的计时法则,每天早上辰时就起床,自己学着洗脸刷牙不说,还有自己穿衣,跟着就要在月明星稀的时刻学着跑步,更别说,从早上起来,就开始他的学习生涯了。
不再是一个因为考不上举人而阴沉着脸的私塾先生,不断的转圈,要求一群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背诵一些艰涩难懂的诗句。
不过,这总是有时间溜号玩耍,但是现在,新班级是必须集体活动,而他们要读书读报,自己写所谓的新的体会。
教他们的人基本上没有长老,只有最开始的时候,一个皮肤发白,微胖的长老说了几句鼓劲儿的话,让全冠清的拜年话和房中术都没有起作用。
没错,我们的全冠清来此之前,已经在叔伯的帮助下弄明白了后庭花的作用,学习那个曾经的书童如何讨好自己,做好了自己被看中后,献出自家菊花的悲壮牺牲。
奈何长老们大部分都是钢铁直男,事实上,哪怕真有走旱路的家伙,也不抬会正大光明的表现出来,更有可能的是借着收学徒的时候收纳正太,那全冠清就更没机会了。
之后,给他上所谓课的,甚至有速成师范刚成年,还青涩十足的娃娃,声音都是忽高忽低。
而他们教学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毫无微言大义,全都是什么实用性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都是吏员做的啊!
原来在大明朝,官和吏之间的分野简直不要是一个天一个地。
当官,就得考科举,这里面虽然门道很多,但考上去的,还真没有太多不懂四书五经的,个个都是写八股的好手。
但是这种人,往往对实际事务完全不通,任由下面的人摆布,也许他们可以粗野的直接打板子或者杀头来压制那些吏员,但本质上,大明官员就是一个被蒙住眼睛,骑在一头驴子上的可怜虫,他对驴子毫无掌控力,驴子跑进水里是他背锅,跑下悬崖是他倒霉,至于跑进土匪窝更是如此。
这里面,基本上就是在大明立国初期,就造成的问题了。
开国时候,大明的军队,完全是朱元璋在做主了,每一位将军他都熟悉,他们的将校和得力干将也都被注意。
大明军队基本上不是大明的,而是朱元璋个人的私军,中下层的升迁大家都知道,这是朱元璋个人做主的,都是由他提拔的我,大部分大明军队的将领,一但想自立,下面的人很难支持,除了核心的家族以及由他任免的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帝王权柄,尽在赏罚任免里面。
但到了下一代,就无法再这样的,小皇帝长与深宫之中,不可能与军队里,与那些粗俗的汉子勾肩搭背喝酒吹牛拉交情了。
而要把这份权柄传下去,必然要体制化,进行合理的权力分配,皇帝掌握朝廷,朝廷统管军事,民众,财政,皇帝即朝廷,朝廷即皇帝。
政治上确实如此,谁掌握任命权,谁掌握官员。
开国君王死后,后面的皇帝,新皇帝你可是没有提拔过他们呀(高级官员),对人家来说,岁数已经不小了,保住当前的位子是最重要的,对政务必然不求有功,老百姓吃肉还是吃糠咽菜对他有什么分别?
但求无过,对一个新上台想做事的君王来说必然不会得心应手,皇帝会觉得他们食君禄,不进人臣之责,一群庸官,这个时候,要做的不是发脾气,要仔细观察,那些是庸官,那些是想做事,他们有什么矛盾,无论如何,这是基本盘。
没有一个群体是铁板一块,皇帝要做的便是平衡,通过政务拉拢想继续望前上的,一步步换掉那些不想做事的,事情做成了,提拔他,事情没做成罚他,你即位越久,提拔的人越多,支持你的越多。
同样的道理,中国的郡县制下,一个县衙门的配置,几乎是皇帝朝廷一样,新来的县老爷,刚刚经过十几年的辛苦读书,终于从平民成为了人上人,正想着大大的捞一票呢。
而下面的吏员,基本上都是当地人,精通各种欺上瞒下的事务,几乎无法撼动,杀了一个,可能需要另外提拔他的外甥上来,这可如何是好?
而对一个吏员来说,最滋润的可能就是他们了,他们没有升迁的可能,也就没有了升迁的欲望,虽然朝廷不给工资,但谁靠工资生活啊。
这到了大明末期,已经在全冠清这样的大明中坚力量心目中,形成了,吏员才学具体事务,他们这些文人只需要吟诗作对,写各种争功诿过的折子,就可以搞定官场。
当然了,面子上,全冠清做的可谓是非常完美,哪怕那些用来练习的新生腼腆的很,也架不住他殷勤的询问。
预科班的学生逐渐多了起来,他也开始心中有数,这基本上都是地方上不上不下的人物,真正的文人大族,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这也算是一种磨砺吧。
如果以发展的眼光来看,新式学问还是有些意思的,起码地球是圆的这件事,还是让他很惊讶,至于那几个明明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但为了撑面子之乎者也的家伙,就更是对此难以理解了。
当然了,地球围着太阳转也好,围着月亮转也罢,对于全冠清来说,不得不面对和计算的,是自己的利益!
这利益有大有小,但本质上都是差不多的,预科班将进行三年的教学,事实上,半年后就会开始第一次考试,一旦有人通过,就可以进行双向选择后,进入相应专业学习。
但是正如老爹得到的消息,在帝都,任何四书五经,经学学问全都不被看中,这很显然难以被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