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城门洞里传了过来,程越一磕马腹走上前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暗红的鲜血从身下汩汩而出,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扑在她身上哀哀地嘶声痛哭,旁边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被几个粗壮的军汉死死地按在地上,在那闷声闷气地挣扎个不停,几个正出城的人缩头缩脑地往这边看了看,却被围在四周的军士粗暴地用鞭子抽回了队列中,程越心头一沉,翻身下了马背,大步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程越指着地下,朝身边一个军士沉声问道。
那军士斜着睛瞟了程越一眼,见他也是一副普通士卒装扮,冲他翻了个白眼,嗤嗤冷笑了几声,恶声恶气地道:“滚一边去,别妨碍我们办事。”
程越心头火起,抬手一巴掌将那军士打了个趔趄,喝道:“混账东西!”
那军士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淡然的程越,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瞪着双血红的眼睛,缓缓地从腰间抽出长刀,扭曲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我赵放今天总算是长了见识了!小子,我会慢慢地一片一片地把你的皮肉活剐下来,再留着你的头用来做尿壶。”
程越斜斜地靠在战马旁边,右手轻轻地敲击着系在马鞍上的那副新得的明光铠和环首刀,云淡风轻地看着暴怒的赵放和他的几个同伙朝自己慢慢逼了过来,懒洋洋的道:“你们确定要动手?”
赵放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呲着大黄牙狰狞地一笑,道:“现在怕了?想起后悔了?晚了!小子,下辈子记得不要招惹你赵爷爷!”
程阙淡淡一笑,右手微微一用劲,只听“呛啷”一声清鸣,环首刀脱鞘而出,迎着阳光划出两道绚丽的光影:“既然如此,程某人不介意给你们留点教训。”
“队主!程队主!”程越正待动手,猛然听到有人在高声呼喊,他诧异地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原本被几个军士按在地上的那人狼狈地一咕噜坐起身来,灰头土脸地朝自己不停地挥着手。
“周义?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程越皱着眉头问道。
“这都是拜他们几个所赐。”周义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着一旁的几个军士恨恨地说道。
程越把脸往下一沉,道:“你先过来再说。”
周义讪讪地端起胳膊揉了揉,呲牙咧嘴地往程越这边走了过来,刚走到赵放身边时,却见他阴恻恻地一笑,伸出大手便往周义的脖子上抓去。
程越眉头一挑,清喝一声,左臂一抬,甩手将手中的马鞭掷了出去,马鞭如流星般破空飞出,狠狠地撞在赵放的手臂上,只听得“喀拉”一声轻响,赵放顿时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号,当啷一声丢下手中的长刀,抱着手臂滚倒在地上。
周义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三两步奔到程越身边,一脸后怕地看了看在地上翻滚哀嚎的赵放一眼,低声对程越说道:“队主,此人当街杀了那名老妇人,如此禽兽不如之人,不如一刀杀了干脆。”
程越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往另几个围过来的军士看了过去。
那几个军士见程越突然暴起伤人,手法之精妙非一般人能做到,气势不由得为之一阻,那居中之人偏头看了看犹在惨呼的赵放,见他只是抱着手臂呼痛,并无其他状况,料想只是被撞折了臂骨,并无大碍,心头略微松了一松,扬声朝程越叫道:“我等是颍川郡辖下的郡兵,奉命在此疏散城中百姓,你们无故重伤我士卒,难道就不怕军法无情吗?”
“好一个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周义闻言大怒,高声喝骂道:“就你们这帮草菅人命的禽兽,残杀妇孺在先,侮辱中军在后,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什么军法无情?你既然知道军法无情,那我今日就拿你祭一祭这军法之威。”
“中军?”那人心往下一沉,不由得暗暗在心中叫了声苦。虽然大家都是马前卒,但中军的势力和跋扈,远不是小小的州郡兵能与之抗衡的,而且,刚刚他似乎还听到那个瘦猴子一样的人称呼那个年轻人为队主,难道他会是中军某队的队主?想到自己竟参与殴打了一个中军军士,自己的同伴竟对一个中军队主出言不逊,他的后脊骨就不由得一阵阵发寒:他们想要弄死自己,真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