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之主?”程越疑惑地问道:“此话怎讲?”
“我乃高王之女,大将军之妹,蒙皇恩受封为阳翟郡主。”红袍小将鄙夷地看了程越一眼,轻轻挣扎了一下,淡然道,她此时不再特意压着嗓音说话,一口浓重的北方腔调听来倒也清脆悦耳:“你心里应该万分得意手中握着的筹码吧?说说看,放开我的话,需要什么条件。”
“原来竟是阳翟郡主当面,”程越闻言先是一愕,随即笑道:“程某一介莽夫,不得已之下多有冒犯,还请郡主见谅。”说话间,双臂暗暗用力,将她制得更紧了。
阳翟郡主也不挣扎,只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程越又朝刘无敌看了看,见两名骑士将铁箭拔出后正在为他敷药裹创,心头一松,笑着问道:“此间大战在即,郡主金枝玉叶之体,却为何会混迹行伍,涉身险地呢?”
“侯逆跳梁小丑,反叛大魏,朝野上下无不切齿痛恨,本郡主既为高王血脉,讨贼伐逆自是责无旁贷。”阳翟郡主恨恨地道,“你等附逆侯贼,助纣为虐,待韩司空大军一发,必将颍川城踏为齑粉!将你等小贼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程越长笑一声道:“如今郡主生死只在本小贼一念之间,郡主不顾念己身倒也罢了,反在此大言汹汹,虚辞恐吓,难道真以为程某手中匕首不利吗?”
“那匕首乃本郡主之物,利与不利,本郡主比你清楚,”阳翟郡主冷冷地说道:“既已落到你手,多言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若是想以本郡主为质以图全身而退,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如何。若是想挟本郡主去侯贼处邀赏,本郡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程越见她面甲覆面,一席话虽说得斩钉截铁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促狭之心大起,他盯着阳翟郡主那冷幽幽的黑铁面甲里愤怒的眼睛,戏谑地一笑,道:“是不是要将你掳到河南王那里并不重要,程某倒是对郡主面甲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面容更感兴趣。”说着,程越将匕首贴在她的面甲上,轻轻敲了敲,笑道:“这铁甲冰冷生硬,不如程某帮郡主将其揭去,你看如何?”
“你敢!小贼你敢!”阳翟郡主身子猛地一颤,尖声高叫道:“高洪,杀了他!杀了他!”
高洪投鼠忌器,正在旁生着闷气,猛见郡主受辱,眼睛一红,嗷地一声狂喝扑上前来,挺槊就向程越扎了过去,程越见来槊势大力猛,不敢轻视,忙拉着阳翟郡主往旁一闪,大喝道:“高洪!不要自误!”
高洪闻言一怔,将刺出的马槊硬生生扯了回来,猛地往地上一插,气急败坏地朝程越吼道:“逆贼!有本事放开郡主,与本将军决一死战!”
程越有点意外地看了看阳翟郡主那愤怒而有恐惧的眼睛,心头不禁一阵尴尬,不是说北方胡族的女子都是豪爽大气之人吗,怎么就因为说要揭开面甲,她就跟自己闹得要死要活的,难道这阳翟郡主竟长着一副见不得人的容貌不成?
正腹诽之时,程越忽听前面不远处一人大叫道:“痛杀我了!”,听声音像是刘无敌的喊声。程越忙朝刘无敌那边看了过去,只见他一骨碌翻身跳了起来,一只手按着胸腹间的箭创处,一只手拄着那杆大铁戟,正对身旁的两名骑士怒目而视。
“刘疯子,你没事吧?快过来!”程越大喜,忙朝他喊道。
“程二!”刘无敌大叫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先别问那么多,快到我这边来。”程越大声道:“你能走得动吧?”
“能!”刘无敌狂吼一声,激得肋间的创口一阵剧痛,他忙呲牙咧嘴地猛吸了口气,拄着戟朝程越所在的地方蹒跚地走了过去。
“程二,这是谁?”刘无敌走近身来,指着程越身前被制的那人问道:“你抓了个敌将?”
“看来你真没什么事了,”程越笑道:“这可是我们的护身符,有她在手,阎王爷估计今晚是收不成你我两个了。”
“这人难不成还是个管事的将军?”刘无敌咧着嘴直乐:“程二,这下咱们赚大了。”
“比将军可重要多了,”程越白了刘无敌一眼,道:“她可是高欢的女儿,高澄的妹妹,魏国当今的阳翟郡主。”
“郡主?女的?难怪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刘无敌怪眼一瞪,上下打量了阳翟公主一眼,不屑地道:“秀容骑真是越来越不堪了,竟让一个妇人来做主将。”
“逆贼休要猖狂!有本事将郡主放了,把你们的党羽都叫出来,咱们当面对阵!不把你们赶尽杀绝,我高洪一头撞死在马下!”高洪见刘无敌辱及秀容骑,顿时怒不可遏地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