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天子,朕是天子!朕不许你死!”元善见突然面色狰狞地低声咆哮道:“朕这就把你带到宫里去,谁敢再来找你,朕就杀了他!”说完,他弯腰将女子一把抱起,转身往前走去。
“陛下,”乌那罗受工伐苦着脸在元善见身后叫道:“这女子是清河郡公家的奴仆,陛下将她带进宫去,恐怕大将军那边不好交代啊!”
“朕是天子!要带个女人回宫,难道还要向高阿惠交代?!”元善见咬牙切齿地转头朝乌那罗受工伐吼了一声,见他也是一副进退两难的窘迫模样,元善见不由得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淡淡地说道:“乌那,你是监卫都督,朕的一举一动自然你自然是要如实向大将军汇报。不过,”元善见长吁了口气,幽幽道:“今日之事,你告不告诉高澄,怎样告诉高澄,你自己好生掂量。朕只希望你在汇报之前,能扪着心想一想昔日你家祖上和我太武帝歃血盟誓时许下的誓言!”
乌那罗受工伐呆呆地看着元善见抱着那女子越走越远,他粗犷的脸上一阵阴一阵晴地不断变幻着脸色,过了好久,他伸手将元善见骑猎用的那匹坐骑牵了过来,打马朝他离去的地方奔了过去。
夜,邺都北城文昌殿东南,东柏堂。
入夜的东柏堂灯火通明,数枝巨大的牛油火把将这个不大的议事堂照得宛如白昼。二十六岁的使持节、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尚书事、大行台、渤海王高澄醉熏熏地斜躺在堂中的一把胡床上,床边跪坐着一个衣着衣衫不整,半露的美貌妇人,正手持酒壶,往高澄手中的酒爵中慢慢倾注着美酒。
高澄仰脖将爵中酒一饮而尽,笑吟吟地伸手在那妇人怀里摸了一把,转头朝侍坐在一侧的一个瘦削的白面文士说道:“季舒啊,你平日里经常替我选美女,选了那么多,可有比我自己得到的这个绝色佳人还美艳的吗?”
白面文士朝高澄谄媚地笑道:“卑职乃肉眼凡胎,所识所荐的不过是些胭脂俗粉而已,哪能及得上琅琊公主这般神仙中人!”
“崔侍郎说笑了,”那被称为琅琊公主的妇人双颊绯红地和高澄对视了一眼,低头娇声道:“元玉仪不过是高阳王府上人人唾弃的庶出贱女而已,蒙大将军不弃,将奴婢救出孙腾的魔掌,才让奴婢到得知天下竟有如此英雄。”
“哈哈…”高澄闻言放声大笑,一把将元玉仪拉进怀里,转脸朝趴伏在座下的一个戎装胡人淡淡地问道:“听说今日那傻子皇帝去禁苑狩猎了?你可知他这次射到了什么猎物?”
“回大将军!”那胡人将头在地上叩了叩,粗声粗气地答道:“今日陛下在禁苑射得麋鹿一只,陛下将麋鹿装入革囊后带回了宫里,没再射杀其他猎物。”
“只射了一只麋鹿?”高澄皱着眉头看着那胡人,沉声问道。
“乌那罗受工伐不敢欺瞒大将军,陛下今日的确只射得一只麋鹿,”那胡人只觉后背冷汗如雨,他咬了咬牙,颤抖着声音回答道:“但陛下今日在射猎时走马如飞,卑下力劝不能止,请大将军治卑下之罪!”
“嗬,走马如飞?”高澄冷笑了一声道:“看来这傻子皇帝果真是急不可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