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听了这三个字,李金明不禁苦笑了一下,心想:你倒提醒我了,我咋早没准备呢?嘴上说:“二位又误会了,把我们想象成啥人了?”阿哲与刘徽见他面带微笑,便驻足于门口,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们并不是要求二位及你们的网站声明更正之前的报道,而是希望你们在后续报道中全面地了解和反映我们村的实际情况,避免类似你刚才以为的‘鸿门宴’这样的误会再次发生。”“我们没说要做后续报道啊。”刘徽道。“那你们是在这镇上休年假吗?”“做不做后续报道、怎么报道是我们的自由,请李先生和你们村委会不要干涉。”阿哲说出了他今日措辞最礼貌的一句话,“告辞。”
“等等!”李金明一声疾呼,快步走到二人跟前,手插进外套的兜里,哆嗦两下,掏出了两个信封,“二位,我们不会干涉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全面详实地报道我们村的事。对此我们是有诚意的。”他下意识攥了一下手里的信封,还是给他两人递了过去。
刘徽愣了一下,见成哥接了,便犹豫着也接了过来。他猜到了这信封里是什么东西,却听明知故问:“李先生,这里面儿是什么?”“我们的……算是我们的一点意思吧。”李金明把脸扭过去,不看他们。
阿哲把手伸进信封,将一打一百块的钞票抽得露出个头儿,笑道:“嗯……这点儿意思,也是你们正常的接待费支出吗?”李金明红着脸不答。“啪”,阿哲的手猛地一扬,将信封远远甩了出去。信封在滑翔中撞到了餐桌,然后落到地上,几张钞票撒了出来。
“我们可不是腐败分子!”阿哲学着反腐倡廉公益广告里拒收红包的清正之士板起脸,声如雷霆,“你太小看我们翼腾网记者的职业操守了,想收买我们,没门儿!这还不如摆鸿门宴有创意呢!问我把你们想象成啥人?你不是要我们做全面详实的报道吗?好,这下儿我知道你们是啥人、全面详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儿了!”
刘徽见状,也学着成哥的模样把信封抛出去,接着他听到成哥对他说:“咱们走!”
二人准备离开包间,阿哲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冲李金明吼道:“软的行不通,你们下一步儿就该来硬的了吧?告诉你,我们这两天还待在这镇上,还住如家旅店,有本事就派杀手儿来灭口!反正只要我们一出事儿,网站总部儿立马儿就会报警,并且把我们在这儿调查丑事儿的全过程都公布出来,到时候儿全国的网民一眼就能看出谁是最大嫌疑人!”言毕,他拉开门,和跟在身后的刘徽一齐昂首阔步走了出去,随后“咣”地一声摔上了门。
偌大的包间内剩下李金明一个人和满满一桌凉透了的菜,他感到站立不稳,搬了把椅子坐下,目光凝聚于掉在地上的那两个信封。啪!这次是无地自容的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在心里骂道。
酒楼外并没有人捧着鲜花欢迎,但阿哲和刘徽仍像凯旋的英雄一般雄赳赳气昂昂,他们情绪激动,步履轻快,只觉自己要飞起来了似的。阿哲如此亢奋,并不仅仅因为他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一名腐败的村官、一个滥权的村委会的贿赂,更因为他的后续报道有了相较于前一篇倍加猛烈的作料。见董七大酒楼渐远,他忍不住对刘徽说:“回去赶紧把稿子赶出来!第二篇的力度更强了,发出来网民一定觉得比头一篇更震撼!”“对啊。”刘徽笑逐颜开,“光一个‘警方释放嫌疑人’太单调也太干巴了。这回添上‘官员摆宴赠红包欲使记者更改报道口径’就充实多了。”“不行,刘徽。”成哥骤然收起笑容,“请客、想迫使咱们改口径的事儿可以写,红包儿的事儿就别提了。”“为什么,成哥?”刘徽大惑不解,“我们不是拒绝了他吗?这算是……算是咱们的光荣事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