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户出了门,刘侩嘴便咧了起来,正要说话,却是猛然发现门口身影一晃,然后一包东西砸了过来。
刘侩忙是接住,正要骂娘,却是被樊泗止住了。
“包上可是有血迹呢,你不看看是啥,万一是个人头”
刘侩吓得一激灵,包袱瞬间就被抛了出去,然后便见的肠子内脏落了一地。
当然,都是猪的。
刘侩回过神,指了指樊泗拍了拍胸脯:“樊爷你吓死我了!”
随后忙是窜过去,将那地上的猪下水都捡了起来,然后一溜烟窜到了外边:“张哥,谢谢啊,张哥”
肉送到了,自然是该忙起来了。
等樊泗忙完准备工作,已然是到了寻常人家早起的时候,整个霜雪城这时候才算是活了过来,街上渐渐地有了活力。
“老板,给我来一碗红烧肉。”
临近晌午,樊泗终是开了张。
不过这声音樊泗觉得奇怪,因为这嗓音他觉得很熟悉,可听着却是有些不同。
等他抬起头看这来人的模样的时候,整个人当时就愣住了。
来人的身子骨单薄的很,像是不用樊泗开门便能直接从门缝里钻进来一般。
她是背着这风雪站的,可仍让人觉得不安稳,总觉得是转个身就会被寒风击碎一般。
眉眼发梢都被雪霜染成了纯白,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神彩,看起来像是一个刚从雪窖中被捞出的干尸一般。
可即便被霜雪如此装扮了,她脸上的衰败之色依旧没能被掩盖冻结。
“孟嫂?是你么?你这是怎么了?”
樊泗还是认出了来人,他赶忙从后柜里走了出来,一把搀住了孟嫂,往自己店里唯一一张桌子旁边引。
孟嫂却是低下了头,然后把手臂从樊泗的手里挣了出来,重复强调到:“我要一碗红烧肉。”
越见孟嫂如此,樊泗自然是越不肯放过她了:“到底出啥事儿了?是不是病了?走,我带你看病去。”
樊泗说到做到,当下也不顾自己的店了,拉着孟嫂就要往医馆跑。
可是别看孟嫂瘦弱,今天却像是脚上扎了根一般,樊泗这一拉竟然没有拉动她。
不过孟嫂似乎也明白自己不说点什么是不大好脱开身了,便低着头顺着樊泗的意思轻声解释道:“我没什么问题,就是偶而惹了风寒,你别磨蹭了,我受不了风,快些为我取东西吧。”
樊泗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可是他又不能真的用蛮力去拉孟嫂,便只得返回柜台里,一边帮孟嫂准备食物,一边忍不住嘟囔了起来:“这都二十八了,孟柯那小子肯定也回来了!是不是他气的你?这臭小子真是欠收拾,你都病这样了他还贪这一口红烧肉,他就不会自己来,怕我揍他么!过年让我遇见这小子,我饶不了他,你可别拦我,不能一直这么惯着他!”
樊泗和孟嫂说是熟人,可是其实他俩不算太熟。
而且他一个光棍单身汉,和孟嫂一个寡居妇人也不能太熟。
倒不是他自己没信心怕把持不住自己。
他自觉是磊落的,可他明白,再磊落的英雄汉,也架不住闲妇的那张该撕烂的嘴。
所以这瓜田李下,不得不防备。
但他和孟柯是真的聊得来,两人虽然年龄差很多,但性情是很合得来,两人没少一起喝酒闲聊。
他和孟柯是好朋友,但因为他年龄偏长,也算是个长辈了,所以樊泗是说得这些话,也做得这些事儿的。
然而孟嫂依旧不言语,只是端上樊泗递上的碗之后,整个人颤抖的更厉害了。
樊泗看到这里,便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认定了孟嫂如今的模样一定和孟柯有摆不脱的关系。
樊泗越想越气,要是别人的话他自然不会去管这别人的家事,可是事关孟柯,他就不得不多管两句,他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这么一个好小伙子变了模样。
“孟嫂,是不是那小子染上了什么坏毛病?他在那大宅院里做事,免不了染上不好的风气,咱们可要看住他,多管管,有时候有些话你不好说,我可以跟他说说。这样吧,今天咱一起过去,我去和他谈谈,你放心,不到不得已,我不会真的动手揍那小子的。”
孟嫂已经转过了身,听了樊泗的话,整个人更是像那风里的残叶一般,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倔着不肯松口:“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
樊泗自是不依,他也真怕如今的孟嫂走不到家里,于是他调好了炉灶的火温,锁了店门,跟上了没走多远的孟嫂。
“嫂子,这孩子不能一直护着,等品性坏了,就晚了,现在说说他,是为了他好,那孩子还是懂事儿的,他能听进去的。”
孟嫂没有回头,依旧顶着风霜蹒跚着前进。
樊泗看着孟嫂的背影,突然一阵鼻酸。
他已经很久没有从内心发出的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孟嫂,您干生气也不是解决的办法啊。”
“您跟我先说说具体情况,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好想出一个适合那孩子的办法。”
“那孩子我知道他的性格,平日里看起来挺开朗,但是倔的时候要是死拉嚼子是拉不回来的,咱们得会用方法。”
而在樊泗不屈不挠的开导下,孟嫂突然停下了脚步。
樊泗走了上去,要替孟嫂端着食物。
而就在樊泗想和孟嫂好好聊聊的时候,孟嫂突然崩溃的大哭了起来,整个人疯了一般的哀嚎。
“我的柯儿没了,我的柯儿没了啊,我的柯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