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再次照射到峡谷中的河流。
太阳的能量是巨大的,当阳光裹挟的紫外线、粒子能和电磁波穿透巴巴的身体,当峡谷中的生灵纷纷从迷梦中醒来、欢呼雀跃时,当古植物抖落露水、显出奇异本体时,我的巴巴有了苏醒的征兆。他的前爪痉挛般抽搐一下,接着是两下,尾巴在水中滑动了几下,不知是水流带动的还是他的肌肉抽搐而动的,他的鼻孔和嘴一起,唏嘘出柔弱但绵长的一口气“嘘”,他身下的后爪,可能被压久了压麻了,极缓慢地挪动,既像学步的幼儿,又像中风瘫痪的残人,身上的那只后爪,也僵硬地蹬弹几下,他的心脏脉搏仍微弱,只是节奏渐渐加速,他睁开疲倦的双眼,缓慢扫视了视线中陌生的世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眼睛被阳光刺得晃眼,他忙闭上眼,眼中便全是他血液的色彩——褐绿色。
我忘了告诉你,巴巴他们这些霸王龙的血液是褐绿色的。因为这种色彩,他们血液储存热能的能力较低,令他们特别怕冷,所以他们不得不拼命地虐杀和吞吃猎物,以保证自己的热能供给,维持自己的生长和生存。每至寒夜,都是他们最虚弱之时,他们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僵硬了一般,身体的各种反应都迟缓得几近于无,就像是进入了冬眠似的,他们不得不抱团取暖。这种特性也带给他们一大好处,那就是:促成了他们生长发育的快速和高效。至于他们胚胎中的红色细管,那不是他们血管的本色,而是雌龙为了让蛋更好吸收热能,而神奇生成的一种特异功能,随幼龙的循环系统的完善,当幼龙破壳而出之时,这种功能自然消失,幼龙也会继承祖辈的遗传密码,成为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巴巴是醒了,但他仍躺在原地,他在拼命吸收阳光的热能,来补充身体所需。当他的上半身感觉到温暖时,他挣扎着将水中的后爪和尾巴也挪至河床干爽处,继续吸收着阳光的热能。趁此机会,他的眼珠滴溜溜四野看着。阔叶植物,卷叶针课植物,细叶杉课植物,随天坑高度的上升而均匀分布,各种粗细不一形态各异的藤类植物穿插其中,就像是连接布匹补丁的线绳;色彩斑斓争奇斗艳的花朵,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果实,也点缀在其间,再次表明此处的蔽塞。
“吔,有吃的了。”巴巴看见几只昆虫在交配,看见几只恐龙鸡在攀爬寻食,他心中狂喜。但更令他感到饥肠辘辘,肚子不停咕咕叫,口中的哈喇子忍不住流成了河。他勉强站立起身体,试图移动,却马上匍爬于地,他的身体太软了。他有些绝望,甚至干脆想就此永远睡去。但他是谁,他可是霸王龙!原始而顽强的生命力,让他虽然难看但绝对必要地开始爬行,爬向绿丛。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爬到一颗果树下,那是一颗史前酸枣树,树上的果实比现在大,比排球略小。他翻转身体,用前爪试着去捞,不够高;他又用后爪去钩,还是不够高;他用前爪抓起石头向上砸,没砸着,石头自然落下,正正砸在他的脑门,他疼得捂头嗷嗷直叫;一气之下,他调转方向,侧卧身体,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用尾巴扫向枣树;尾巴的疼痛他能忍住,因为饥饿令他的痛感神经麻木了,但大树倒下的一砸之力,却是现在的他无法承受的,他被饿晕了头,不计后果的这一下,也令他倒吸一口冷气,他看见一团黑影,响着“沙沙、杀杀”的声音,扑倒向自己,他闭上双目,双前爪护住头颅,无能为力地等待命运的裁决。
“嘭”“咔嚓”“哗啦啦”的一阵乱响后,不幸中的万幸,那颗枣树的主干没有倒向我的巴巴,砸在河滩的石头上,又垂死蹦弹了一两下后,偃旗息鼓,只有一根支干和一些丫杈,虚张声势地扑进他的怀中。他没死,但虚弱的他也没有经受住这一下,瞬间再次昏迷,蓬勃的枣树也罩在了他的身上。
天坑中部的另一个山洞口,伸出一个巨头,那是小雌龙的爸爸的头,也是这一大片土地的皇上的头。如果把巴巴的爸爸比作远寨藩王,那这只霸王龙则是真正的中原之皇了。
多年前,霸王龙一脉渐成这片大陆的霸主,但众多雄性霸王龙都想问鼎霸王之位,于是霸王龙的战国时代来临,众王间战事不断,一直没有真正的枭雄出现。又是n多年过去,随着霸王龙群体进化的深入,随着霸王龙脑部组织结构的更趋完善,随着王位之争愈演愈烈、技战术水平越来越高,一批青年才俊脱颖而出,其中就包括巴巴的爸爸。巴巴的爸爸开始逐鹿中原,并取得一次次的完胜,展露锋芒。哪知“既生瑜,何生亮”,巴巴的爸爸刚刚从边关拼杀至中原,便遇上了这只霸王龙,三两下间,巴巴的爸爸便已败相尽显,将就捡回一条命逃之夭夭了,从此不敢踏入中原半步,只于那穷乡僻壤作起山大王。这只霸王龙,见巴巴的爸爸还算老实,不敢稍有逾越,也有一定能力,遂绝了赶尽杀绝之心,只当是自己多封了个藩王,让其去戍边固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