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的气头一过,她开始有些后悔,在洞中有些心神不宁,一会儿窜出洞中,一会儿又返回洞中。女儿跟着她一会儿玩耍,一会儿睡觉,一点不知道爸爸妈妈间的事。就在娜娜窜进窜出中,她感觉有一股穿堂风在洞中肆虐,虽然不算太大,但也足够把凉意带进山洞。她趁着女儿熟睡时间,四处观察,终于在山洞偏北的位置,发现那处旁洞。旁洞位于整个洞穴偏北处的尽头,被一块大石堵着,娜娜推不开,冷气就从石缝间窜出。她记住方位,准备告诉给巴巴。
远处传来几下剧烈、短暂的震动,娜娜感知到那是从翼龙辖区远端传来的,她又查看一遍自己的洞房,没发现异常,也就放下心来。这一时期,地球处于地质活动频繁期,每一次地震和火山喷发造成的震动和混乱,都能让动物警觉和惊慌。娜娜以为这次的震动也不过就是这些情况,而且她早知道巴巴在翼龙处碰钉子的事,她并不认为巴巴会在那边。所以,她也不是很担心,她更怕的是巴巴生气不回家了。她左思右想,又觉得巴巴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抛妻弃子的事来。
眼见着天渐黑,可巴巴总不见回巢,娜娜开始有些心焦,连饥饿感都不那么明显了。她把自己抓来的几只跳鼠(史前猴类的一种)给女儿吃了,自己则只嚼了残肢剩肉,草草了事,然后带着女儿在临湖一洞口处等待。
天全黑了。北风裹挟着雪花,开始从上到下地扫荡整片丛林区。娜娜紧紧搂抱着女儿,让自己身体的热量尽量包裹着女儿,以免女儿受到风寒邪毒的侵蚀。又是大半天后,娜娜自己都开始忍不住擞擞颤抖了,她只好带着女儿回到内洞中,蜷缩在一处内凹的壁穴,借以抵挡寒冷。夜晚的黑,带给动物生物钟的指令就是闭眼睡觉,从古至今都是这个样子。娜娜对巴巴还是有些盲目信任的,无所事事中,疲倦中,她和女儿都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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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被冻醒了,他发现自己身上蒙着一层灰尘,身体各处的疼痛,马上传导至他的大脑中枢,头部、脖子、爪臂膀、肚腹、后爪腿、尾巴、臀部、腮帮,各处的痛觉神经都在痉挛,尤以大腿处最烈。他借着月光看向那处,那处已经皮开肉绽,肌肉肿胀着往外翻出,也覆满灰尘。他还感觉到头部的疼痛,想抬爪自己抚抚,刚一使劲,爪子处的疼痛马上超出其他各处,他只得作罢。四周静寂无声,他疲惫不堪,又痛苦交加,只能完全放松全身肌肉,瘫躺在冰凉凉的火山岩石上,无所作为地等待自己精力的重新聚集。看着月牙儿慢慢地划着移着,看着群星眨眼冷看着地球,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躺在这儿,而不是娜娜身旁?
眼看着月牙儿已斜挂在天际了,巴巴才隐隐约约记起白天的一些事来。先是自己生气离家而出,再是自己渴望一场痛快淋漓的发泄,最后是自己不知不觉跑到翼龙处,然后……天呀!自己发疯似的冲进翼龙腹地。巴巴自己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是死了还是仍活着?他轻轻揪了一下自己大腿根部的肌肉,似乎没有感觉。啊?自己已经挂了?他使劲又揪了揪。“啊!”他自己把自己揪疼了,还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嘶”,心中抽了一口冷气后,他又马上高兴起来,“我还活着呢!”他想大笑,可动作刚刚启动,脸上就有一种钻心的疼开始反应,抑制住了他的笑神经。他试着翻身,肩膀两边和坐墩肉处都反应出难以忍受的疼痛。他觉得还是瘫睡着最没有痛感,就又放松全身,忍着寒冷,闭目睡了。
当太阳穿透巴巴的眼皮,让一片绿色充斥他的朦胧世界时(人类血液是红色,所以,人类闭眼向阳时看见的是红彤彤的一片。霸王龙的血液是绿色的,所以,它们闭眼向阳时看见的是绿油油一片,还挺环保呢),他有了意识,醒过来。他不敢睁眼,太阳的光线强度太烈。他扭扭脖子,又顺势偏转身体,一阵疼痛又钻进他的大脑。他歇息了好半天才睁眼,四周一片狼藉,凹凸不平,都被灰尘覆盖着。他嗅了嗅,闻到一种怪味,像被火烧烤过的味。出于生存的本能,他还嗅到各种血肉之味,他扒开灰尘,抓起了爪旁的一块烂肉,囫囵吞枣地咽下,又抓起一块,再抓起一块……一阵狼吞虎咽后,他才觉得有了一点点精神,忍住疼痛,他翻身成功,趴在满是灰尘的岩石上,脊柱两边那仿佛被冻住的主动脉血管,死死拽住阳光的热能,慢慢加热自己的血液,让血液流动开始缓慢加速,好半天后才恢复正常。之后,他才能匍匐在地。望着四下的狼藉,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昏迷前后发生了什么情况,以至于自己还能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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