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翻了个身,依旧沉睡不醒,额头明显渗出了汗。袭人很心疼,觉着完全是自己照顾不周导致的,忙着帮着宝玉擦拭。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敲了袭人的后脑勺一下,虽然动作很轻很俏皮,但是,由于袭人此刻正在忙活,注意力高度集中,一下子就给吓到了。
袭人吓得一哆嗦,把手里的热毛巾一下子给搭在了宝玉熟睡的脸上。
“姐姐,是我。”晴雯在身后活蹦乱跳。
袭人捂着咚咚跳动的心脏,没好气地扭头看着晴雯,说:“咋,这么高兴?”
晴雯说:“为啥不能高兴?”
袭人努了努嘴,对着宝玉,然后说:“宝玉这昏睡多日的,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是蔫儿是傻,所以,我觉着吧,咱们还是收敛着点,你也知道,这老太太对咱们俩是一百个放心,但是,王夫人那里可就不同啦,时不时地让那些老婆子们以给宝玉送吃的的理由,其实,还不是在窥探我们对宝玉照顾的是否周到。所以呢,我觉着吧,咱们在这个宝玉不死不活的关键时刻一定要收心定性的,一丁点儿马虎都不要有,否则啊,上头一旦有些不顺心,就会把火气往我们这些下人身上撒,而且啊,还会一个劲儿地找麻烦,我可不愿意咱们吃了苦受了累好不落好,还受惩罚。”
晴雯拍了拍袭人的肩膀说:“姐姐,你过虑了,没那么难过的,很简单,我们能够处理好的。”
袭人说:“这宝玉都又蔫又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你怎么还能说这么一点话,好像打包票一样,我看啊,晴雯,你纯粹就是一个大忽悠。”
晴雯说:“这话说的,好像咱俩不是一家亲似的。我啊,和姐姐你一样,看着宝玉长大,宝玉身上掉一根毛发,我们都心疼都恨不得代替他,但是,宝玉是个娃子啊,娃子就有自己长大的要求,不希望被别人过分地呵护,还有,宝玉是个男娃子啊,男娃子就应该闯荡江湖、打打杀杀,到处去见世面,而不是躲在家里,每天被莺莺燕燕所围绕,所以我觉着吧,宝玉自己去闯点祸,那才是男儿的本色。”
袭人不解,说:“都闯祸到现如今昏迷不醒了,惹下大祸了,你还宣扬你这一套,我们得面对现实,宝玉不是我们的宝玉,宝玉是整个大观园的宝玉,关系到整个贾府的未来,所以说,宝玉根本就不能够成为你所说的那种野地里撒欢打滚的娃子,宝玉就是一个被大家宠溺的宝宝,这一点,你永远也不能否认,这是他的命。”
晴雯耸了耸肩膀,好像自己刚才说了半天话,不过就是对牛弹琴了,所以,晴雯开始不以为意。
袭人说:“不是我吓唬你,你设想一下,如果宝玉一直不醒,等老太太太太缓过神来了,就该整治我们这些下属了,是我们陪伴不利,发起的游戏不利,伺候得不利,所以,我觉着吧,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呢,就是我们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晴雯说:“姐姐,你说晚了,要是我们想逃脱责任,事发当日,我们就该一起策划着捐点金银细软地逃亡出去,也好免除受罚,现如今,又过去十天半个月了,既然,我们不怕被罚,肯于留下来尽心伺候宝玉,那么,不妨,我们就坚持到底。”
袭人愁得花容憔悴的,不知如何是好。
晴雯转身,趁着晴雯不备,拿着一根针就刺入宝玉的眉心,只见宝玉紧闭着眼睛嗯哼了一声,身体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