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
夏栀眠的能力早就不单单停留在精神控制上,她在两年前就学会将自己的精神力分散成无数细微的因子,留在目标者的体内。
这些因子没有什么实际的攻击力,但却更像一颗种子,会埋在目标者的体内,不断生长。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对他使用精神控制,他的灵力在我之上。”夏栀眠被搀扶着站起了身,轻描淡写地说,“所以我刚才为的只是在他身体里留下这些种子,虽然不能立刻见成效,但来日方长。”
“那他为什么会攻击你?”顾驰问。
夏栀眠:“试验一下成果,但显然…没有把控好。”
没有人怀疑夏栀眠的话,她的确是个让人感到安心的人。
霜十一也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眠姐肯定有办法应对。”
但即使这样,萧逐的归来对于沧澜学院、乃至整个玄灵大陆来说,都算不上一件喜事。此刻众人面露凝重,纷纷开始讨论起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曾经萧逐逐渐被淡忘,除了多半人觉得不可能有人活着走出生死道之外,更多的,是他们不敢提。
那是怎样一个怪物?如果真的活着从生死道里出来,那这大陆恐怕真的永无安宁之日。
所以他们不提这个名字,宁可萧逐真的死了。
人心惶惶之下,一时之间无人顾及夏栀眠。只有谢子骁的视线从未从她身上移开,他沉默许久,冷不丁突然开口轻声问她:“真的吗?”
在萧逐体内留下种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夏栀眠闻言抬眸,她扫了眼身旁议论纷纷的人群,确定这些人无暇顾及她之后,才转过头看向谢子骁,柔柔地笑道:“假的呀。”
哪有那么轻松。
自己要当真能无所不能,那就好了。
谢子骁眼里没有意外,她看上去好像没半点难过,就那么温温柔柔地站在那,明明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身形那样纤细,但却好像一棵永远都不会折腰的树,那么坚韧地扎根于平原上,但却没有半点锋芒。
“为什么要替他开脱?”谢子骁问。
夏栀眠想了想,垂下眼帘,唇角还轻勾着,语调很轻:“我不忍心啊。”
旁人不知道萧逐在生死道里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身上永远无法解脱的亲盟血誓。
倘若她不开这个口,刺出这一剑的萧逐就是众人口中无情无义的疯子。
倘若她不开这个口,不会允许萧逐有自主行为的玄灵阁一定会用别的手段,加深对萧逐的控制。
她不忍心啊。
她不忍心那个曾经在生死道中,为了不被吞噬掉所有感情,选择甘愿赴死的萧逐,在被剥夺一切选择的权力之后,还要成为众矢之的。
她应当和道怀一样,是最早知道萧逐离开生死道的人。
道怀凭借的是预言的能力,以及与萧逐之间专属于血亲的特殊感应。
而夏栀眠,是凭借风感受到的。
以她的能力,对周遭环境的感应早已入微。她的精神力早就可以区域地覆盖范围,风吹草动、草长莺飞,任何一点变化都可以在她的识海里无比清晰地放大。
在那场学院大赛上,夏栀眠对南宇城说:“没事,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个朋友。”
“朋友?”南宇城练练追问,“什么朋友?怎么不让他也过来,等会顾驰少爷包了学院门口那家最大的酒楼……”
“他赶路比较急。”夏栀眠笑着打断,转头去问蒋贺,“烟火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还够久呢,至少也得等比赛结束……”
“现在放吧。”夏栀眠说,“我想看。”
那日的萧逐行至沧澜学院大门时,忽然听到身后人群兴致高涨地呼喊,他闻声转头,漆黑的夜幕骤然被点亮,一片绚烂。
亮光照亮了他的身躯,他望着天幕,未发一言。
他好像不太能理解周围人的喜悦,也不太能理解这枯燥乏味的东西如何能吸引那么多人注意,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也曾有过机会,融入这呼喊着的人群。
夏栀眠抬头看着天幕,却再也无法一心二用,留意赛场上的情况。南宇城呼喊了她几声,她置若罔闻,许久后突然弯腰低下头,疲倦地撑住额头。
周围人关心地询问着她的情况,而她却一点都听不进去。
萧逐,前路遥远,你一路顺风。
“阿眠。”谢子骁轻拍了下夏栀眠的后背,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只要玄灵阁不倒,萧逐…只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萧逐一行人行至半途,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废物。”道尘冷声说,“居然还能因为那个实力远不如你的人失了分寸,看来你在生死道这几年,也没什么长进。”
萧逐没有说话,安静地承受着道尘的责罚。